卫静妍不服:“那我还能把梨木桌椅也吃了不成?”
众人捧腹大笑。
卫静妍的嘴撅得更高了,李令溪也忍不住掩了唇,只有卫静婉坐在一旁低头饮茶,始终未发一言。
太夫人笑够了才想起来:“怎么年前竟还有宫宴吗?”
徐夫人点头:“太子妃娘娘明日在东宫设宴,邀众命妇和各家姑娘赏梅,您年事已高,我虽也不爱凑小辈们的热闹,却不好扫了孩子们的兴致。”
太夫人想了想,而后微微颔首:“倒是好事,记得替我向娘娘问安。”
徐夫人自是应了。
李令溪闻言微凝了眼眸。
眼瞧着到了礼佛的时辰,太夫人让众人自便,先行离座去往院中的小佛堂。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
太夫人一走,徐夫人也不多留,离开之前,她朝卫静婉使了个眼色。
卫静婉知道是自己方才的不悦没能瞒过徐夫人的眼睛,默默起身跟着徐夫人走了。
出了寿宁堂,徐夫人示意随从们留在原地,同卫静婉往前走了一段,才道:“我知你有怨,但我早就告诉过你,既是一家人就该荣辱与共,计较多了并无益处。何况你三哥毕竟久未归家,能回来就是阖家团圆的喜事,你再不满也该收敛收敛,否则让你祖母看见了不像话不说,你三哥知道了要怎么想?他在檀州七年每日都在挂念家里,你是做妹妹的,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生为卫家女,既然享得起富贵,也理应经得起沉浮。”
卫静婉抿唇:“我明白阿娘的意思,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徐夫人看着她:“你咽不下这口气究竟是为了家里,还是因为赵王?”
卫静婉沉默了。
半晌方道:“阿娘教训得是,女儿记住了,往后会注意的,先回去了。”
徐夫人本也没打算多说,并不拦她,正要走,却被李令溪追过来叫住了。
“有事?”
李令溪:“……”
早起时她还想着人在屋檐下或许要低头,犹豫过要不要听卫静婉的先前劝告换个清淡些的妆容,没想到卫静妍所言半点不错,徐夫人不仅从头至尾没注意过她,连原定的今日要抽查她背诵《诗经》也忘了。
好在无需她提醒,徐夫人很快便自己想起来了,领着李令溪回到春安堂,抽查的果然便是“蜉蝣”与“下泉”两篇。
李令溪自是应对得宜。
徐夫人还算满意:“下不为例,若是再犯,我绝不轻饶。”
这话便是答应将上回的事彻底揭过去的意思了。
不过这并非是李令溪来找徐夫人的主要目的:“这几日我在屋中静心读书,反省从前的作为,悟出了些纸浅行躬之理,觉得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世面,每日困在府中难有进益,不知明日那场赏梅宴,姨母可否带我同去?”
徐夫人很是惊讶:“你也想去?”
李令溪点了点头。
明日便要开宴,帖子怕是已经送来了好些时日,但她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徐夫人明显没有带她去的意思。
从前蔺夕最讨厌这样的宴会,也从来不会出席,可她不能如此。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要翻父兄的旧案该从哪里入手,卫家虽然有爵位在身,但毕竟已经远离朝堂中心多年,府里能打探到的消息接触到的人十分有限,她正愁该去哪里找突破口,这个绝佳的机会就送到了她的眼前。
这对徐夫人来说有些措手不及,但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已经到了适婚之龄,这两年就要开始议亲,确实需要到京中女眷面前露露脸。
沉思片刻,徐夫人颔首道:“也好。现在再准备衣裳怕是来不及了,正好绣坊给你新做的几身年节新衣已经好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挑一身明日先穿着,回头我吩咐她们再给你添一件过年。”
这倒没什么,李令溪并不在意。
她近来的表现让徐夫人放心不少,然而思及这次做东的毕竟是太子妃,稍有失仪便会连累整个公府沦为京城的笑柄,还是多嘱咐了一句:“到了东宫务必小心行事,对太子妃娘娘更要恭谨守礼,如遇不决可来找我,再不济也要与婉儿她们商议,切莫丢了公府颜面。”
李令溪目光微凝。
在寿宁堂时她只想着这场宴会自己非去不可,如今真的要去了,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太子妃。
重生这么久,总算要遇到一位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