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吵闹以卫静妍的胜利告终。
李令溪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回忆了一下蔺夕从前对她们俩的称呼,道:“我没事,谢谢表姐和妍妍一大早过来看我。”
两姐妹吵架向来是吵完就结束的,听李令溪这么说,卫静妍当即眉开眼笑:“这有什么好谢的,姐姐没事就好,来吃点心!”
说着便将李令溪拉到卫静婉身边的位置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边。
李令溪取盏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卫静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
近处一番打量下来,她很快挑眉道:“表妹今日的妆容倒有些新鲜。”
“哦?”李令溪看向她,“这妆很新吗?”
“妆容确实不算新。”卫静婉道,“这妆名为映桃妆,是从前晋王府的琅华郡主所创,十年前便在宫中风靡,至今京中仍然盛行,只是以往没见表妹画过,所以觉得有些新鲜。”
李令溪没想到卫静婉在她改了眼妆的前提下还能叫出“映桃”这个名字,乍听见自己旧时的封号,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笑了笑,不无感慨道:“十年前的旧事,表姐竟知道得这么清楚。”
卫静妍闻言道:“那当然了,我五姐姐可不是一般人!京中的事大到国家朝政小到内宅纠纷,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卫静婉连忙抬手:“别捧我,没那么夸张,我不过是爱打听些闲事罢了。”她提醒李令溪,“这妆你平时画画便罢,去见母亲时还是选个淡些的为宜,她一向不喜欢这等浓妆,看见了又要说你。”
卫静妍不同意:“没这个必要吧?我看夕姐姐这样挺好看的啊,母亲管这么宽做什么?就这样挺好,听我的,眼下年节将至,就该打扮得明媚鲜妍些才应景,而且刚刚你没听冯叔说吗?三哥要回来了!母亲肯定得忙好一阵子,不会注意这些小事的!”她说着拉过李令溪的手,“夕姐姐,你还没见过我三哥吧?我也好多年没见到他了,怪想的。”
李令溪知道卫静妍口中的三哥是承恩公世子卫朔,在今上即位之初被派去戍守北境,到如今已经快要七年未曾回京了,蔺夕确实没有见过他。
刚想点头,眸光忽然一闪。
等等,卫朔?
当年因为欺负团团被长兄差点打断腿的那位安国公府三公子,不是也叫卫朔吗?
她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徐夫人面熟了。
当初她和长兄将安国公府的三公子打了,云鹤姑姑气得去父王那里告状,父王听说之后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去安国公府,称子女不懂事希望贵府不要计较,信送到的当天晚上安国公就带着夫人来晋王府告罪了,安国公夫人当时一再向她赔礼致歉,说是自己教子无方犬子无礼冒犯了郡主,请郡主千万别放在心上,态度诚恳得她都有点心虚。
蔺夕的记忆里虽然没有卫朔的样子,但是当初那位安国公夫人的脸和李令溪昨晚见到的徐夫人完美地重合了。
这么一来,这个卫朔连和安国公府的那位公子撞了名姓的可能性都没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承恩公府是新帝登基之后扶植的新贵,却竟然是原安国公府的降封?
李令溪不能理解。
是国公府犯了什么事吗?
安国公卫氏祖上可是开国元勋,太祖皇帝亲封的九位国公之一,爵位世袭罔替。
若是小事,此等封爵不至于说削就削,可若是大错,多半也留不下如今的郡公之衔。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向这两位打听一下原委,便见卫静婉不知何时已经冷下了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有什么好想的!”
“为什么不能想?”卫静妍不悦,“他是我三哥!我七年没见过他了连想都不能想吗?”
卫静婉冷笑道:“你拿他当哥哥,他可没拿你当妹妹!府里如今这般光景都是拜他所赐!你但凡有点自尊,就该离他远些!”
卫静妍恼了:“你说什么呢!他也是你亲哥哥!”
“我可没这样的哥哥!”卫静婉冷声,“要不是他脑子坏了非要为晋王府求情触怒了圣颜,我堂堂安国公府,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你……”卫静妍刚要再说,忽然听见一旁“啪”的一声脆响,侧首看去,竟是李令溪手中的茶盏滑落,倾倒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