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放下心,回过头看向笑意吟吟看着自己的谢安,脸一红,又忍不住小声抱怨:“我说过不许你送我的,若是让二哥看见,他定会生气的。”
“我知道。”话虽如此,谢安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旁,轻声道,“我送你出上京便回去。”
他这般说,惜芷便也不好推他回去,只得提心吊胆的,一面打量前方的二哥,一面偷瞟谢安。
这人今日穿了身碧色衣袍,衬得其愈发丰神俊朗。惜芷不着痕迹地犯了个花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这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
若非谢安俊美,她先前做任务也不会那般上心。
谢安自是知道女娘流连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骑马,脊背却不着痕迹挺得更直,勾唇笑着,眉眼间满是宠溺之色。
临出上京,眼见就要出城门,惜芷罕见地有些不啥,抬眸看着谢安,踌躇半响,没说话。
谢安侧目看她,兀的伸手抚过惜芷颊侧,浅浅碰了碰,温声道:“我在上京等你。”
良久,惜芷放下抵着帘子的手,彻底看不见谢安的身形前,轻声道:“好。”
出了上京,余闲下马进了马车,掀开车帘时,正好瞧见惜芷面红耳赤的模样,一副春心萌动的作态。
余闲心一梗,嘴里弥漫出苦涩之意:“小芷。”
惜芷这才注意到他,面色一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心虚的不行:“二哥,你怎么不骑马了?”
“陪陪你。”余闲笑的勉强,坐至惜芷身侧,轻声道:“不必担心,二哥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见状,惜芷便以为他没发现谢安,这才放下心来,乖乖点头应着。
余闲看着她乖巧的侧脸,有点失神。其实怎会什么都没有察觉,毕竟那人毫不遮掩,便是拿准了自己奈何不了他。
他从未有过这般挫败,小芷当真这般喜欢谢安?
余闲有心试探一二,又担心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便刻意绕过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别的趣事,逗得惜芷眉眼舒展,笑的明媚。
因担忧惜芷舟车劳顿身体受不住,余闲特意嘱咐车夫放缓速度,又时刻备着吃食与温茶,夜里则带着惜芷去住客栈。
耽搁下来,比预期晚了一日抵达临祁,一路过来,惜芷不但没有疲意,反而容光焕发,小脸圆润不少。
刚至临祁,惜芷便听闻一事,陈家不知惹了何人,不过几日便倾家荡产,府中下人一哄而散,陈府的夫人姑娘也各奔东西,如今,偌大的宅子,只余一位疯癫的陈老爷。
惜芷怔了一下,却也没有多少快感,只当是与自己无关之人。
她带着余闲去了李家,进门时,李婶正在院子里晾晒衣裳,听见动静看来,瞧清楚后,手中湿衣裳落地,她也顾不得其他,匆忙走上前。
“小芷?”李婶有些不敢认。自小芷回了陈家,她虽不舍,却也不好过多打扰,毕竟自己才是外人。
只是奇怪小芷怎得几日都不过来了。
后来听闻陈家出事,她慌忙赶去,这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小芷早就不在陈家。
李婶心慌的不行,忙写信去给上京的儿子,让他帮忙寻找小芷的下落。
谁料大儿子还未传回消息,小芷便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李婶喜极而泣,红着眼将人揽入怀里。好一阵才缓过来,松开惜芷,抹了抹眼角的泪:“是婶子失态了。只是,你这、这些时日是去了何处?”
惜芷亦是红了眼眶,抿了抿唇角,压住哽咽与李婶解惑。她不欲让其担忧,便略过替嫁之事,只三言两语交代自己为何迟迟未回。
李婶知她有自己难言之隐,倒也并未过多追问,只一个劲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待二人情绪缓和下来,李婶正要拉着人回屋,余光一扫,这才注意到惜芷身后站着一人。
“这是我的二哥。”惜芷道。
“婶子好,你唤我敬之便可。今日贸然而来,还望您见谅。”余闲作揖道,“小芷回去后时常与我提起您,这段时日多谢您的照顾。”
李婶子见其举止不凡,笑道:“那婶子托大,喊你一声敬之。”
将二人领进屋,李婶亲自端来热茶,斟了一杯放至余闲面前,看了眼身旁的惜芷,随口道:“我记得谢公子也是上京之人,他可是回去了?”
“谢公子?”余闲先于惜芷出声,面带笑意地看向李婶子。
李婶子道:“嗯,还有一位袁公子与傅公子,亦是上京之人。”说着,她顿了顿,看向惜芷,面上有促狭之意,“我瞧着,那几位公子对小芷态度有些不同。”
余闲面色一凛,握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水滚烫,他却没有感到疼痛,僵着脸道:“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李婶回忆了一会儿,迟疑道:“好像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余闲咬着牙,险些忍不住冷笑出声,所有人都知晓小芷在临祁,就自己同个傻子一般,日日在上京苦守。
可笑!可笑!
惜芷大气不敢出,缩着脑袋当不存在。她万万没想到会让二哥听到这番话,与那三人遇见虽只是巧合,可落在二哥耳里,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偏李婶对此毫无察觉,在余闲不动声色的套话中将自己知道的全抖落干净了。
若非惜芷及时出声打住,只怕她老底都要让李婶子掀完了。
李婶意犹未尽地止住,热情地要留下余闲用膳,说着便去了小厨房。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良久,余闲冷眼看着对面头要埋到桌底下的女娘,语气不甚温和:“我竟蠢笨至此。谁都知道你还活着,唯独二哥不知。”
“二哥。”惜芷张了张嘴,却嘴笨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斟酌着字句:“都只是机缘巧合下碰见的。那时我没了记忆,也不认识他们,恢复记忆后就回了上京。”假话真话参半。
余闲:“若非碰巧遇见,你便是回去上京也不会找我。”他垂着眼,神情落寞,“原是我自作多情,你想必不需要我这个二哥罢。”
此话一出,惜芷登时慌了,刷地起身走至余闲身旁,温言软语哄着,只差对天发誓自己的心意。
余闲哪里舍得她这般伏小做低,叹了叹,周身冷气散去,伸手将人按在椅子上坐下:“二哥不怪你。”是他自己没护好人,才让她回上京后避着自己。
过了会儿了,就在惜芷放松警惕时,余闲冷不丁道:“当真如李婶所说,他们三人皆对你有意?”李婶虽未直言那三人的名讳,余闲却也能推测出是哪些人。
惜芷一惊,脸颊泛着羞意,磕绊道:“婶、婶子胡说的,二哥不必当真。”
“嗯。”余闲应道,面色却难看不已。
二人只在临祁小住了三日,余闲上京有一堆公务,不能久留。惜芷本想着自己留在临祁,却在二哥不舍的目光中心软下来,与其一同回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