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婶,你就没想过和离吗?”谢知意问。
崔婶听着她这话,不禁一笑:“你还年轻,和离哪有那么容易?何况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婶子我都这把年纪了,离了他难道还能找个好人家呀?”
谢知意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劝说什么,既然崔婶没有和离的念头,她自然不好多加劝说,只希望崔婶能有看明白的一天吧。
她帮着崔婶收拾了摊子后,便再也没有同崔婶提起此事,她依旧跟着崔婶学习制作茶点。
客人们来时常会点上一壶青砖茶坐上半日,谢知意便自掏腰包买些崔婶的茶点赠送给客人,日子久了客人也吃惯了崔婶的糕点,给崔婶的摊子带来了不少生意。
崔婶的丈夫自那次后,也不曾来摊位上找过崔婶的麻烦。
谢知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一日,崔婶的糕点摊没再开过,一日接一日,足足三日崔婶都没再来,直到摊子有了新的雇主,谢知意才从其他摊主口中得知崔婶因为续不上摊位费,摊子被东家收了回去。
她特地打听了崔婶的住址,想着与崔婶打个商量,待她茶馆开业时,就聘请崔婶到她的茶馆做茶点。
却意外得知崔婶的丈夫嗜赌成性,儿子也游手好闲,整日醉倒在烟花巷柳中,一家子全凭崔婶的糕点摊子过活。
如今崔婶没了糕点摊子,自然也没了收入。不知为何,谢知意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在临近崔婶家时,就听到了不小的谩骂声,还有物体砸落在地的声响。
越走近些,一群孩童就围在崔婶家门外,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在见到谢知意来时,又慌张地躲了起来。
“臭婆娘还有力气哭呢?嫌老子打轻了是吧!”男子的怒喝伴随着鞭笞的声响愈来愈大。
谢知意听着急忙推开门闯了进去,就见一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儿视若无睹地站在门外。
对方回过头来,瞧见谢知意时眼里从冷漠到欣喜,他主动上前来:“小娘子可是迷了路?怎来我家中了?莫不是缘分使然?”
“我来找崔婶。”谢知意认出了对方就是崔婶的儿子,故特地避开。
屋里人也听到了响动,但没消停一会儿,又是阵阵哀嚎。
“别把人打死了,打死了谁挣钱?”崔婶的儿子不悦地冲着屋里喊了一声,里头传来了崔婶丈夫几声怒骂后,才算彻底停下。
谢知意进了屋就见崔婶衣衫褴褛地蜷缩在角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惧,见到谢知意时更是忙地低下头,似是要躲藏起来。
谢知意走到崔婶跟前时只是轻轻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崔婶瘪了下嘴忽而嚎啕大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谢知意。
谢知意抿着唇,心里酸楚得很,又怕无心碰到了崔婶身上的伤,只敢轻轻拥着她。
身后是崔婶丈夫厌烦的谩骂,崔婶不敢哭得太久,努力地压制住情绪,轻柔的嗓音带着沙哑:“婶子没事,知意你快回去吧……”
“我带你去医馆。”谢知意轻轻扶起崔婶,见其丈夫意图阻拦,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花我的银子给崔婶看诊,你也要拦着吗?”
崔婶丈夫的火气再次蹿了起来,他抄起鞭子反被其儿子拦了下来。
“我来帮你。”崔婶儿子贴到了谢知意的身旁,一把抓过崔婶的胳膊,崔婶吃痛地惊呼一声,却遭其儿子冷眼。
谢知意全然将其看在了眼里,她拧着眉婉拒了对方,本想着对方再这么纠缠不清,她只能从系统里拿出趁手的工具与对方正面相对。
然崔婶的儿子却出乎谢知意的预料,轻易放了她们离开。
谢知意带着崔婶来到医馆后,才知道崔婶身上长年累月的伤痕,形状不一,深浅不一。
就连为崔婶医治的大夫在见到崔婶身上的伤时,都忍不住连连叹气。
“崔婶,这样的日子你还要再忍下去吗?”谢知意抿着唇,满是担忧地看着崔婶。
崔婶低着头没有回答。
谢知意几番想要劝说的话语,也只是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崔婶,我想开间茶馆。”良久,谢知意又开口。
崔婶似是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话,眼里带着些许茫然。
“我想请您在我的茶馆里做茶点,如果你愿意的话。”谢知意很清楚,如若崔婶不想和离,她再怎么劝说都是徒劳,能做的也只有让崔婶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
崔婶低垂着眉眼,不知想着什么。
谢知意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直至一滴泪砸落在崔婶的手背上,谢知意有些慌了。
崔婶抬起头,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容早已被泪水掩面。
她问:“我……真能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