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紧闭的门,没有敲响,仅在认真观察,就似是在研究如何能无声无息地潜入里面。
直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金永曦转身望过去。
与只身回来的高时嘉对视。
她看着对方不急不缓地走来,表情有些冷漠。
“有事?”
金永曦细细打量着他,留意到他脸上的伤痕,答非所问:“还以为你会不出现。”
高时嘉挑了挑眉毛,实在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麻烦让让。”他用前不久金永曦说过的话回怼了过去,“我要开门。”
金永曦安静地挪移双脚,让出位置,看着他掏出钥匙开门。
高时嘉很快开了门,但一只手搭在门框边,背对人的身影绷了几秒,像是忍耐什么怒火。
终于,他忍不住转回身,直视淡定得就像朋友在外边等候的金永曦。
“这位美女,请问你站在这里,是想跟我进屋子里‘切磋’吗?”
高时嘉故意说起浑话。
金永曦现在这具身体年龄只有23,但死亡之前她已经31岁了,看着高时嘉,只会觉得如同弟弟那般大小的人。
因此,对对方的恐吓完全不在乎。
“你在这里居住久了,会让我们这里的老街坊担心不安,我来是提醒你在街坊面前多多低调些,要是能昼伏夜出最好啦,能减少与我们接触的概率。”金永曦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最为难的话。
高时嘉笑出声,这次是被气笑的。
“怎么?我是见不得光的怪物吗?”
他表情拉下来,咬牙切齿道:“别以为就我一个混道上的,要是让这里的人也知道你也是混社团,你觉得你能被不歧视吗?”
金永曦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平直单调地“哦”了一声。
“你长得比较奇特,而我长得还不错,所以哪怕你跟街坊们说我是混道上的,他们不会怕我。”这理由给得理直气壮。
“哈。”高时嘉又一次气笑,垂落的手攥紧,连手指捏紧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都显得清晰无比。
金永曦忽然勾起嘴角,“更何况,这里的老街坊几乎都知道我跟大宇哥。”
高时嘉眉头皱紧。
直感觉这年轻女人在给她找麻烦。
他懒得理睬,转身准备走进自己的屋子,顺便抛下一句:“痴线。”
“你叫什么名字?”金永曦在后方问,丝毫不介怀自己被骂。
“高时嘉。”高时嘉硬邦邦地回答。
“喂,接着。”金永曦突然说了一句。
高时嘉应声回头,手张开接着抛来的小物件。
“你那个小弟,药都买不合适,巴掌印用这瓶药油涂,才消得快。”
高时嘉下意识看着双手捧着的崭新的药油,心想这人眼怎么这么尖?竟然留意到杰夫仔买的药。
“这你又知道……”他嘀咕一声。
“胜在经验多。”金永曦咧开嘴笑。
高时嘉反应过来,这经验指的是挨打受伤经验多。
他的视线不禁从药油,移到她姣好的脸。
实在难以相信她以前挨打时的模样。
“洗完脸就涂脸上,早晚一次,三天内必消。”金永曦交待用药细节,“你老大也够侮-辱人的,抓不到姜庆而已,不需要扇小弟的脸。”
“打人莫打脸,啧,真是刻薄的人。”
高时嘉扯了扯嘴角,神情颇嘲讽,道:“但我受伤是拜你们东和所赐。”
“我只是执行命令的喽啰,你应该怪大宇哥,不是怪我。”
“我可没忘记你昨晚打我有多狠。”
金永曦反驳的话无缝衔接:“是你不够打,也不能怪我,怪你自己的技术差。”
高时嘉鼻尖喷出“哼”音,道:“歪理一箩筐!”
二人针锋相对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消融了不少。
“年轻人,吃够教训了,下次就知道做事之前再谨慎一点,多提升自己的能力,总归是好事。”金永曦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提醒。
高时嘉只觉得这女人诡异又奇怪,现在一直缠着他说话,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你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我们两个所处的社团现在可是闹得关系紧绷,你站在我面前,是找打么?”
金永曦实话实说:“没什么,想认识新朋友而已。”
说着这番话时,她心里却是另一套词。
‘接近你,是为了了解另一名卧底的事,如果你是,当然最好;倘若你不是,利用小头目的你,也能快速摸清西竹社徐权手下的构成。’
高时嘉注视她的神情,确定对方不是作伪,而是认真得很,他内心有些烦躁。
“妹妹仔(粤语中对年轻女孩轻佻性的称呼),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不懂?我不是很想跟你做朋友,你也别来烦我,听明白了吗?”
“好啊。”她爽快地应了一声。
高时嘉松了一口气,拔腿准备进屋。
“我叫金永曦,大家都叫我曦姐。”金永曦淡定地自顾自自我介绍上了,“你一头白发,以后就叫你‘白头鬼’怎样?”
后半句纯纯是金永曦故意透露信息,加上一些出自她想作弄人的小心思。
高时嘉猛地盯着她,“之前是你在这里偷听我电话?是不是?!”
金永曦笑而不语,她转身离开,手举起挥了挥,当做是道别。
“心情放轻松些嘛,有空再聊,新朋友。”
现在,金永曦才不担心对方日后看见她,不会主动问她话。
高时嘉盯着她远离的背影,吃瘪感越来越重。
‘这是什么奇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