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端来热毛巾，她拿在手中，轻柔地擦拭步云凌赤裸的双足。

兴许是罗娆在身边的缘故，步云凌睡得很沉，手中一直攥着罗娆的衣角。

“王上，时辰到了，传膳吗？”

“不用。”

做王上并不自由，不管罗娆到哪里都有人跟着，都要经过王族权贵的同意，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

虽然很少有人敢忤逆罗娆，但她也不能为所欲为就是了。

她躺在步云凌身边，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伸手轻抚他的鬓角，眸光温柔。

快结束了。

步云凌曾经问过罗娆，如果不当王上，她想去做什么。罗娆见不到他时就会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不当王上，她想养养马，喂喂鹰，和步云凌去林子里转一转，看雪覆梅花、融冰嫩枝，看各种飞禽走兽、自然和谐。

无论做什么，但一定要有步云凌。

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再做王了。

罗娆的视线一直落在步云凌身上，从他眉尾处的伤痕到脸侧耳下的疤痕。

鹰眸深沉，内隐心痛。

她前半生要保护坚守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连她最珍爱的宝贝都没能好好养护。

等这一切结束，罗娆便不再是北国的王，而是步云凌一个人的阿娆姐姐，也是罗娆她自己。

也不知历史会如何记载她……

罗娆如今倒也在乎这些了，说她暴虐志短也好，功不抵过也罢，只是不要借着这些由头来骂她的阿凌，千万不要说阿凌媚主，蛊惑君王。

“阿娆……”烛火明亮，睡梦中的步云凌闭着眼缩进罗娆怀里，呓语着，“不要了……好累……”

罗娆笑着低头亲亲他的耳侧。

“王上，七郎传信。”房外有一娘小声回禀的声音。

“拿进来，动作轻点。”

“是。”一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隔着床榻很远的距离，将信递过去。

步云凌睡梦中也能察觉到陌生气息的靠近，皱着眉要醒过来。罗娆伸手去接信，另一只手将步云凌搂在臂弯，轻轻拍着他。

信接过来，一娘便退出去。

步云凌在罗娆怀中睡得很沉，她轻巧地打开七郎的信件，一目十行。

由于罗娆向外国使臣展示了足够强的国力和一统天下的决心，且厄京在国会上支持北国发起统一战争，谴责他国的干涉行为。

所以援助大历的国家纷纷撤兵。

大历许多世家都在恳请皇帝投降，但大历皇帝并不愿意，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改朝换代而已，于他们来说就是换个主子伺候。

对于皇族来说，将是灭族之灾。

七郎在信中恳请宽恕皇族减少杀戮。罗娆放下信件，她曾问过七郎关于步云凌的消息，但对此七郎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和亲皇子。

他与皇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罗娆低头看向步云凌，眸光沉静如墨海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