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不能一日无主,除夕之夜秦万疆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郑岐的帮助下主持完祭祀宫宴,便一病不起了……当然是装的。
她本想着能托几日是几日,托到罗娆回来,她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回家躺着,再也不用再那烫屁股的金座上受尽审视。
只是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罗娆回宫,而是卞氏老祖宗回亲。
昆罗的王族权贵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会留在神玉城修行。而每年冬至到下一年的元宵节,各族老祖宗会回到王城坐镇家族,一是为稳固族内,二是在元宵夜为族内晚辈说亲,故而叫做回亲。
当然老祖宗们并不是每年都会回亲,也不是所有王族的老祖宗都能去神玉城。
“姑奶……”秦万疆恭恭敬敬地给卞玑奉茶,她平日在族中素有笑面虎的称号,但在卞玑面前倒像是只夹着尾巴的猫。
秦万疆的父亲也姓卞,传闻是卞氏王族中最漂亮的男人,其母是卞玑的女儿,不过已为国捐躯了。
“嗯。”卞玑年近七十,但面容看起来不过刚入五十,举手投足都带着威严。
秦万疆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单是在这位老祖宗身边呆着,那她喘气儿也费劲。
不知道罗娆那么横的主儿,若是碰到这位,场面会有多好看。
“王上呢?”卞玑放下秦万疆奉上来的茶,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王婿呢?”
秦万疆眼睛一亮,接话回答:“您说大历来的那位?那已经斩首示……”
“不是跑了吗?”卞玑打断她,松垮的眼皮微微撑开,露出漆金墨色的眼珠盯着秦万疆看,“可曾抓回来?”
秦万疆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姑奶赎罪,小王办事不利,未曾抓捕归案。”
卞玑皱着眉,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卞氏独有的冷漠,道:“站起来。”
秦万疆依言站直。
“既为王储,就该有王储的样子。”卞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让人看得出来,她嫌弃秦万疆不是一点半点。
“夫妻一体,大殿下嫁给你这种只知道下跪的女人还有何脸面?”卞玑说到这里才真的有些动怒,她环顾四周拍着桌椅问,“王上呢?!”
“罗娆在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卞玑越说越生气,拍着桌椅气得上不来气,哆嗦地骂着,“为何不经商议就将大殿下早早地许配出去!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秦万疆赶紧凑过去给她顺气,嘴上说着“不气不气”,实际心里想的却是:罗娆眼里放过谁啊?哪天她要是真正眼看你,那就是在想该怎么把你这个老家伙合理地弄死。
秦万疆面上赔笑心里翻白眼,她有那么差劲吗?虽说罗渠身份特殊,尊贵程度仅次于罗娆,但她秦万疆也不差吧?
根正苗红的一代王族,母系顺下来都是主位秦女的血脉,而且她的父亲祖父甚至曾祖也是王族优秀子弟甚至是王兄王子,家财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秦万疆配罗渠,配得上啊!
“您找我。”罗娆肩上还带着雪,从大殿正门走进来,面色比吹进来的冷风还冰。
卞玑原本激动的情绪在看到罗娆后戛然而止,原本想看热闹的秦万疆嘴角偷偷扬起的笑容凝固在嘴边。
秦万疆:?几个意思?合着柿子就挑软的捏呗?你个老家伙现在看着个石头做的怎么不上去踹两脚解解气啊?
“怎么就你自己?”卞玑又拿起茶盏,装模做样地问,“王婿呢?”
秦万疆皱着眉头眼睛微瞪看向卞玑:你痴呆?不说了人没抓回来……
“没找到。”罗娆淡淡回答,她自行坐在卞玑对面,位置上与她平坐,礼数上……一点没讲究,连问安都省了。
卞玑也不计较,直说:“我说的不是那大历的细作。郑岐也到适孕年龄了,该抬一抬……”
“姑奶奶今日睡午觉了吗?”罗娆突然打断她,很平静地抛出一个问句。
卞玑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听罗娆问她:“近日饮食底下的人还上心吗?”
“身体可好?”罗娆好像要将刚才未施的礼数都找补回来一样,连珠炮似的问。
卞玑不耐烦地回答:“都好都好,你有这份孝心不如……”
“既然都好,刚才怎么说胡话?”罗娆打断她,语气平静却让人抓狂,“郑岐将来是国师,不可孕育子嗣,几百年的规矩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