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排查,城内共抓获百余人吸食红羽,其中有茶馆的六名老人,两名女童和一名孕妇,均被隔离看管。
“如此小邑出现上品红羽……有问题。”步云凌倚靠在罗娆怀里同她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手里默默摆弄着装有上品红羽的白玉瓶,内心不安,“红羽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严苛,大历并没有几处适合红羽生长……这种上品红羽,会不会与那些海外来的人有关系?”
罗娆声音依旧平静,好像早有预料:“嗯。”
步云凌仰头只能看到她的下颚,温热的气吐在罗娆颈间,问道:“你不惊讶吗?”
“早有预料。”罗娆伸手拿过瓷瓶,随后吹响哨音,烈风闻声悬于夜空,落在两人面前。
她将玉瓶递到烈风的爪中,又是一阵哨音,烈风扇动翅膀往王城的方向离去。
“内线禀报,早在上个大战结束时,红羽已经在大历泛滥成灾。”罗娆搂紧步云凌,转过话题问道,“冷吗?”
步云凌窝在她臂弯之下,说不上多暖和,但并不冰冷。他摇头,空出来的手去抚摸罗娆微凉的手臂,喃喃道:“怪不得你宁愿冒险歼灭和亲队伍,也不愿意停战休养生息。”
空气中安静许久。
久到步云凌以为月亮也要睡过去时,他听到罗娆微弱的叹息声,步云凌好奇地挪开些距离,抬头直视罗娆的双眼,问道:“怎么了?”
那一声叹息,不像是无可奈何,也并未带着愁绪。倒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失而复得的感慨。
“幸好。”罗娆伸手捧住步云凌的脸,她的指尖永远同雪花一样冰凉,却总能捂热步云凌的心,“虽然计划失败,但我的阿凌回来了。”
即便,计划失败的后果是要攻打兼并一个被毒药腐蚀的王国。
这对王来说,是失败且失职的。
但对于罗娆这个人来说,是值得庆幸的。
步云凌握住罗娆的手,微微起身将唇送上。两人呼吸搅缠,互相吮吸。
分开后,步云凌对罗娆说:“阿娆,你并不适合做王。”
这句话实在大逆不道,僭越放肆。罗娆是命定的王储,她冰冷无情所以公正无私。北国因她的存在而更加强大,没有人觉得她不适合做王。相反,所有人都在期盼她、要求她成为王。
“嗯。”罗娆应声,目光垂直落在他的唇上,她拇指摩擦着步云凌湿润的唇瓣,声音嘶哑,“我大抵会是北国历史上……”
“最昏庸的王。”
步云凌愣愣地反问道:“什么?”
他没想到会从罗娆嘴里听到她这样的自我评价。虽然他说罗娆不适合做王,但他并不认为罗娆是昏庸的王,甚至步云凌觉得,罗娆一定是北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王。
罗娆低头将前额抵在他的肩上,顾左右而言他:“好想和你成亲,等不及了……”
她应该回王城,她早该回王城。
“满脑子都是这个念想。”罗娆侧头亲吻步云凌的脖颈,吻一路向上,痴情缠绵的吻随着灼热的气息和话音落在他耳边,“昏君才会在大战时想这些。”
步云凌脑子被她的情话冲得发昏,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手摸着罗娆的后脑勺,哑着声音问她:“你,是不是要走了?”
罗娆嘴角一扯,拉过他的手心吻了又吻,吻不够似的……“嗯”也与吻一起落在步云凌手心。
“红羽一事,会交给狼骑队吗?”步云凌反手握住罗娆的手,侧头低声说,“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