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在雪地里睡着的，步云凌只觉得浑身都冷，自己好像又被妙丽推进不死河里一样，还一直呛水，呛得一嘴苦味。

他醒过来时，天还没亮。

帐中的炭火烧得正旺，飘着木香味。

步云凌身上发软，但神志清明，他起身仰头垫着身子，约莫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天亮晨练，他也不想睡了。

帐帘从外面被掀起来，步云凌闻声看过去，来人高高大大身形端正，他轻声念道：“阿娆……”

可当人走近一看，步云凌皱眉疑惑道：“云七？”

云七蹲在他床边，问道：“爷可好些了？”云七的声音似乎很哑。

步云凌不解问他：“什么？”

云七回答：“小的今晨在……西娅奶奶帐前碰到您，您在帐外睡了一夜。”

步云凌扶额探出身惊讶道：“什么？！”

云七继续说：“恩公给您熬了药，小的伺候您服下，现在看爷，应该是大好了。”

步云凌闭上眼睛仰躺回床上，回忆着……定是菁菁和窦文那两个不靠谱的怂包，进又不敢进，将他扔在门外以为西娅能来捡尸，谁想到人家账内热火朝天哪顾得上这些……

他不想睁眼看云七，没脸。

“爷既然好了，小的去回恩公。”云七转身要走。

步云凌叫住他：“等一下！你……”

云七转头看步云凌。

步云凌红着脸问：“你真跟西娅……”

云七没回答，只说：“我去回了恩公。”

步云凌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伸手揉着脑袋，云七也不是军中的人，这无名无份的，心里该受多少委屈。

晌午打饭的时候，他打着哈欠嘱咐菁菁：“你别为难人家，这种事也不是他能选的。”

菁菁饭碗都要捏碎了，咬牙切齿道：“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怨就怨那个花心的娘们儿，我为难个火夫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菁菁看云七的眼神都要瞪出血来了。步云凌就在菁菁身后，他抬脚踹菁菁：“打完就滚！”

云七抬头看步云凌，步云凌不自在地伸过去碗，清嗓道：“咳咳，你看什么呢？”

云七回答：“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爷这模样的人，还会骂人。”

步云凌愣住，回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说浑话了。灭殃在后面笑着伸碗盛汤，说道：“没想到的事儿多了，你看他长得像天仙似的，杀起人来跟索命的阎王一样儿！”

步云凌阻止她道：“少说这话，他哪见过这些事儿。”

云七轻声道：“无妨。”

灭殃看看云七说道：“你怎么没从军呢？这身子嫁不好人，从军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好妻，也不用这样白给人解闷儿了。”

步云凌转头看灭殃，面容有些不赞同，道：“你何必挖苦他？”

灭殃挑眉看步云凌捧着碗走到一边说道：“你又护着他做什么？”

步云凌回答：“这事明明是西娅……”

灭殃打断他说道：“若他不去，西娅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步云凌：“你……”

云七出声道：“爷，这事就别和奶奶犟了，是我没深沉。”

步云凌皱着眉，气道：“算了，随你们吧。”

灭殃惊讶，看着步云凌的背影嘟囔道：“气着了？”

云七低头继续盛汤。

步云凌也不知道他自己气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云七答应这种事被人当面讲两句，也不冤。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没缘由地不舒服。

他喝完汤，伸手揉揉脑袋，觉得自己估摸着是冻傻了，总是从云七身上找些阿娆的影子。步云凌叹气，八竿子打不着的，哪轮到他多管闲事呀……

下午的训练，步云凌也开始和西娅较上劲儿。竟然伸腿将西娅摔倒在地，只是他有心事，晃神的功夫又被按进雪地里，但也进步神速。

“呦！”旁观的人有很多。

步云凌爬在雪地里，西娅坐在他身上。云七也凑过来看热闹，窦文凑到他身边，低声警告他：“把你的心思都收起来。”

云七转头看窦文，怎么又是他？

窦文被他一双墨瞳看得莫名心虚，怒道：“瞪我作甚！那天我都看到了，没想到你心思长得这么歪！”

云七：“……”唉。

云七将视线放回步云凌身上，他被西娅压着动弹不得，偏偏他还不服气，在西娅身底下挣扎，看得云七抿唇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