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步云凌抱着罗娆耍赖,放走李君棠以后,步云凌做贼心虚似的,总觉得罗娆已经知道他奸细的身份了。
至于为何过了这么久罗娆也没有动静,或许是为借他奸细的身份钓出更多的“大鱼”。
步云凌偶尔也会想一想,或许罗娆对他还是有几分怜爱不舍的……
“是王女来了吗?”
内殿的门一动,步云凌便迎上去探头探脑地问。但来人只是花生,他身后空荡荡的,没有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花生表情十分为难。
按照惯例,大侍君回宫,王女一定会去明堂陪大侍君用晚膳,而且若非特殊的日子,王女定要宿在明堂。
但这些,花生万万不敢和王婿说。
他们王婿一睡醒就要找王女,头发要王女亲手给梳,吃饭要王女在旁边陪着,睡觉也要王女拍来拍去地哄,他吃起醋来,还不管不顾地当众忤逆王女……
这要是让王婿知道,王女今晚在大侍君那用膳,还要宿在大侍君那,他不得把整个北宫都掀翻过来?
“王婿,该用膳了。”花生尝试转移步云凌的注意力,“今日有鸡汤,听说炖了一夜呢!就为了给您补身子,加了不少好东西,您可得赏脸喝一碗。”
步云凌拉着嘴角,抿唇坐回床榻上,钻进被窝里,背过身去盖住脑袋不理花生。
花生哭笑不得,跪在床边哄他。
“王婿,多少吃点,晚点王女说不定就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没吃饭,又该心疼了。”
步云凌转过来,被子拉下一条缝,露出泪汪汪的狼眸,闷声道:“她是不是去明堂了?”
“额……这,奴才……”花生汗流浃背支支吾吾。
被缝一闭,步云凌将自己完全闷在里面,他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
“退下吧。”
花生默默叹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心想要不要去明堂请王女。但大侍君也不是好惹的,他可不敢替王婿出这个头……
他走出内殿听到外殿有声音,花生快步走上前没几步,他看见外殿的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罗娆携风带雪地从外殿轻轻推门进来,她半个身子还没走进来,话却先问出口。
“王婿醒了吗?”
花生瞪圆眼睛,惊诧地看着王女,连礼数都忘了。他结巴着回答:“醒,醒了。”
罗娆朝内殿方向走,忽觉不对劲,又问花生,“醒多久了?用膳了吗?”
花生摇头,道:“王婿以为您去明堂了,没胃口。”
罗娆愣了一瞬,没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叫厨房弄点粥来。”罗娆走到内殿门边轻声吩咐花生,随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去。
她往里望去,见床榻上鼓着一块包。
罗娆步伐稳健且无声,她来到床边伸手去掀被子。被子掀开一角,她的视线对上步云凌警惕的目光,罗娆动作一顿。
步云凌看到是罗娆,警惕含凶的眸光瞬间化成一汪水,他低下头囔囔:“你怎么回来了。”
罗娆不明所以,道:“我说过会回来。”
步云凌低头看着床褥,心里没由来地觉得委屈,泪珠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床褥上。
罗娆一惊,伸手捧起步云凌的脸,皱着眉不得其解地问:“怎么哭了?”
“我没哭。”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嘴硬得不行。
“谁欺负你了?”罗娆抹掉他脸上的泪,面色凝重。
步云凌摇头,挣开她的手心,又缩进被子里。他的泪变得更加多,偷偷浸湿枕头。
罗娆不知所措,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云凌越哭越伤心,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开始厌恶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大历的皇子就好了,如果他当年没走就好了……不然如今也轮不到郑岐在这恶心着他。
“……”她伸手去擦步云凌的泪,却反被步云凌咬了一口。
这一口并没有很用力,但步云凌的犬牙锋利,罗娆的手腕有些许浸血。
她没有挣扎,伸着手任由他咬。
步云凌咬完松口,哭得更大声……罗娆也终于听到她一直以来想听到的话。
“你没回来……你当时为什么不回来……”步云凌泣不成声,但他心中并不怨罗娆迟援。
他只是借着这一哭,将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虽然侍从们都不说,但他们的眼神也足以让步云凌羞愧,或者说旁人的眼神中带着替他羞愧的光。
就连花生也在避讳与他谈及郑岐,所有人都觉得郑岐才该是罗娆名正言顺的正君王婿。
而他,步云凌。
如今他以大历皇子的身份,占着正君王婿的身份,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
但原本,他才是罗娆名正言顺的正君王婿。
罗娆听他哭诉,心里也不好受,她嘴笨,只能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步云凌窝在她怀里,哭着囔囔:“都怪你……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我喊得那么大声,你都听不见……你一直都不出现……你不回来,你不要我了……”
花生端着粥走到内殿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只以为是王婿嫌王女回来晚了,这才哭闹。
他心想:王女竟这般纵容王婿哭闹,又在毫无底线地哄着王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