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他们都走了,我……是不是也要走?”
听到薄薰的传音,池鸢眼珠动了动,微微抬手,示意她退去。
就在薄薰溜走时,流光君终于动身,朝池鸢这边走来。
夏夜,风雨带走灼热,夹杂着雾气的风有一丝冷意,而被流光君裹挟而来的风,却异常温暖,还有他身上似有若无,被风吹淡的铃兰花香。
“你去哪了?”流光君率先开口问,声音很平淡,但语气里却潜藏着一丝质问。
池鸢抬头看他,一连几日未见,见他时不受控制而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没去哪,就到附近村子看了看,你站在这多久了,还是说,我走后,你一直站在这里?”
回答池鸢的是一只带着夜风一样冰凉的手,他牵住她,将她带进华阁。
紫竹席上散落一地书卷,其中还有一些字迹斑驳的竹简,流光君带着池鸢绕过它们,一直往帘幕深处走,直走到一处点了香炉的暖室才驻足。
“手这么凉,你是一直在等我?”
“嗯。”
茶香荡开,清澈的茶汤被倒落在茶盏中,随后又被端到池鸢面前。
池鸢动了动,被握住的手便扣她更紧,“没出事,是别人出事了,你不要担心我。”
“嗯,我不担心这个。”
流光君转过身正对池鸢,眸光在她染了泥点的衣襟前扫过。
“这几日,为何不来找我?”
听到这话,池鸢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是为这个事闹脾气。
“你不是在处理公事吗?”
“不是公事。”
“你那么忙,我去找你,岂不是会给你添乱?”
“叮”的一声,清脆檐铃响,好似谁的心弦被拨乱了一下。
“你来陪我,不算添乱,而且有你在,我能安心,处理事情会更快。”
池鸢微微张唇,轻睇他一眼:“这种事你为何不早说,早知如此,那我早就去看你了。”
流光君眉目终于松动:“嗯,我知道,你傍晚来看我了。”
这件事流光君会知道池鸢并不意外,“所以,你之后就寻我,然后看见我出去了?”
“嗯。”流光君轻应一声,随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见此,池鸢挣开他的手,探了探脉象:“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别动,我扶你去床上睡觉。”
流光君没说话,依着池鸢的肩,任她将自己扶到帘帐后的床榻上,见池鸢直接给自己盖上被褥,忍不住出声阻止:“池鸢……帮我脱衣。”
池鸢装作没听见,盖完就走,但没走出一步,手腕就被流光君抓住。
“池鸢……这样,很不舒服。”
温柔的音线轻得好似在撒娇,池鸢诧异回头,对上流光君沾了夜雾的眼眸,一时鬼迷心窍,竟俯身贴了过去。
“哪,哪不舒服了?”
池鸢抬手贴上流光君的额头,关切询问。
流光君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声线越发蛊人:“是身体……不舒服,乖,帮我脱衣……”
肆意缭绕的烟雾穿透帘幔,在暖阁内游走,华灯被突来的风吹灭几盏,西窗无声无息掩上,这些,池鸢全然不觉。
池鸢眼神有些迷离,她半倚在床榻前,一只手掖着流光君的被褥,一只手还贴在他额头上,但随后,那只手就被流光君抓了过去。
“乖,帮我脱衣……好不好?”
见池鸢不动,流光君又在她耳畔蛊惑,灼热吐息,尽数灌进她耳廓,而后,那耳廓肉眼可见的染了绯红。
“好,你别急。”
池鸢依言揭开被褥,将流光君扶起身,脱了外衣后,就是一件单薄中衣,中衣上有一股淡淡的被清洗后的清香。
见池鸢要去脱那件中衣,流光君眼眸一黯,伸手推她:“这件就不必了……”
“为何不必,不是你要我为你脱衣吗?”
察觉话音不对,流光君抬眸,瞬与池鸢清亮的眼眸相对,池鸢眨巴眼瞪他:“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刚才是你说,要我为你宽衣的。”
“你……”流光君讶异片刻,眸光微移,扫了一眼案几旁的香炉。
“我什么,郗子恒,这件衣物到底要不要脱?”
池鸢扯着衣领,质问流光君,却不小心踩到刚才脱下来的衣带,嘎吱一声,池鸢推着流光君倒在床上,灯火辉映,青帐暖香,旖旎气氛顿生。
流光君的中衣被扯开,露出玉璧一样光滑洁白的胸膛,池鸢整张脸都贴在上面,一股好闻的沐浴香气扑满鼻翼。
神思短暂空白后,池鸢微微醒神,红着脸,准备从他胸口撑起身,然而手刚抬起,一股力道就强硬地将她禁锢回去。
“这是你自投罗网,可不能怪我了。”
池鸢还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视野就被他白色中衣掩盖,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流光君揽入怀里,一阵翻天覆地,被压倒在床榻上。
池鸢微微挣动,无论是手触碰到的,还是脸颊碰到的,都是他滚烫的肌肤,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以及周围弥漫的,独属于他的浓烈气息。
为此,池鸢心中微微慌乱,羞恼呵斥:“郗子恒,你要做什么?”
只闻一声轻笑,流光君将池鸢拢紧,异样沙哑的声线贴着她耳畔:“不做什么,只想你陪陪我罢了……”
话音一落,池鸢就感觉耳垂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而后,他整个人就压了下来,抱紧她又滚了一圈,将她放到床榻里面才放开。
“我没换衣服,身子脏还没沐浴呢。”
“嗯……没事,我不嫌你,你如何都是香的。”
流光君挽住池鸢的手,一根根扣紧不让她离开。
执拗的脾性,让池鸢心疼又愧疚,最终放弃,老实在他身边躺好。
有池鸢在身边陪着,流光君入睡极快,没一会,就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池鸢试着挣动手,但随即,就见他眉头紧蹙,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
“别走……陪我,陪我这一次就好……”
“好,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感觉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池鸢微微叹气,侧过身,去打量流光君的睡颜。
帘帐外有风拂过,还有香炉内好闻的安神香,池鸢看着看着,竟也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一头栽倒进流光君的颈窝。
可池鸢不知,在她睡倒之后,流光君却突然睁开眼,那灼亮的眼眸,哪里像是浑身软无力,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
流光君看着池鸢,眼眸里云雾涌动,幽深不见底,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可以将两人从相遇到相知的事全都回忆一遍。
不知想到了什么,流光君神情渐渐柔和下来,他敛眉轻叹一声,揽住池鸢的腰,将她拢入怀中,至此,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开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