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对,这里不仅有它们路过,还有别的人来过!”尹奉来到被池鸢剑阵击落的深坑前,坑堆边,有一道难以察觉的足印,尽管足印很浅,但经验老道的尹奉一眼就能看出。
“可能是全万山。”池鸢不假思索。
尹奉赞同颔首:“嗯,老夫也认为是他,此地离那密地不远,老夫需尽快回到地牢,不然会使他起疑……”后面的话尹奉压得很低,但池鸢还是听到了。
起疑?尹奉怕全万山起疑?池鸢不动声色地扫了尹奉一眼,白虎堂的人怕大长老起疑,原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长老的权利高于白虎堂的人,又或者,在沈毅这个武林盟主面前,全万山更值得他信任。
思量片刻,池鸢没对尹奉提及行尸消失的密道,两人绕着暗河走了几遍,回到之前的蝙蝠洞,从蝙蝠洞的另一个出口寻到了回地牢的路。
出口在意欲地牢外的一处石道中,出去后,尹奉在两人立场上难以抉择,他是奉命来缉拿池鸢的,但池鸢也算救他一次,更何况还出了大长老这档事,一时间,让尹奉心中信念有些崩塌,纠葛片刻,尹奉转身背对池鸢:“咳,你走吧,就当老夫没遇上你。”
池鸢笑了笑,拱手向他致谢:“多谢前辈。”
池鸢还没走几步,又听尹奉道:“快走吧,我们失手,诸葛先生必会亲自出面处理。”
池鸢脚步一顿,回头见尹奉走远,沉思片刻,与他背道而驰,去寻之前留下的标记。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至拐角,池鸢就听见前方传来阵阵沉闷脚步,是轻甲卫,细细辩听,数量还不少,池鸢环伺一圈,忙探手在附近石壁上摸索。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此处石道根本没有暗门可逃,不得已,池鸢只能往回跑,而身后的轻甲卫已经发现她的踪迹。
“快,是刺客,别让她跑了!”轻甲卫急喊一声,立马就有人吹响口哨,哨音嘹亮刺耳,通过空旷石道扩散很远。
尽管这些轻甲卫追不上池鸢,但池鸢也遭不住前后夹击的攻势,眼看敌人逼近,池鸢祭出灵兮剑,银光一起,死伤无数,池鸢踏过轻甲卫的尸体继续向前逃。
突然,一股可怕气息迅速朝她涌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全身绷紧,池鸢向一侧扭躲,轰隆一声巨响,右侧石壁直接被炸出十几尺的大洞。
即便池鸢惊险躲过一击,但那可怕气息依旧锁定在她身上,而且是越来越近,池鸢不敢回头,更不敢迟疑片刻,收敛气息,整个人如一道轻烟,以最快速度冲向前方石道。
这世上比池鸢轻功速度快的人寥寥无几,拉开一段距离后,池鸢也不敢停留,但见前方三道去处,随意挑了中间石道继续逃遁。
由于被追逐,池鸢来不及查看石壁上的标记,匆匆奔逃之间迷失方向,直到尽头前的开阔石室,才知自己选了一条死路。
石室内守着一列护卫,见池鸢贸然闯入,一个个如临大敌,还未指出长枪,池鸢身后就飞来一掌,轰的一声,来不及躲避的护卫,直接被掌风死死镶嵌在正首的石墙上。
哐当几声,石室两侧洞口落下三道铁栏门,这下彻底把池鸢去路堵死。
池鸢飞到一侧高台,面色沉静地看向石道洞口出现的人影,随他靠近,那股可怕气息压得池鸢微微喘不过气,而当他视线锁定池鸢的那一刻,池鸢好似被千金巨石压住动弹不得。
石室诡异静谧,待老者踏入那一刻,周围壁灯中的火苗都噔噔炸裂,老者一身浅灰色长袍,长须白发无风而动,浑身气势如出鞘利剑,只看一眼,就令人心惊胆颤。
诸葛炎定定望着池鸢,视线冰冷又深沉。他进来后,身后匆忙又跟进一队轻甲卫,但轻甲卫不敢上前,只是恭敬守在身后待命。
池鸢与诸葛炎遥遥相望,两人距离隔着五丈远,可即便如此,来自诸葛炎身上的恐怖压迫力,让她内腑运转的功力都凝滞了几息。
“你是何人,上回便是你,在远处窥视老夫?”诸葛炎肯定询问。
“前辈感知过人,不错,那日是我,我叫池鸢。”池鸢淡淡回复,持剑的手慢慢收紧。
诸葛炎目光不移,池鸢每个细小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包括池鸢手中那柄散着奇异银光的灵剑。
看到剑光的一瞬,诸葛炎神色微变,投在池鸢身上的目光少了一分凌厉。
“你的剑……”诸葛炎沉吟片刻却没继续说下去,他转了视线,扫向身后轻甲卫,瞬即,那批轻甲卫就抖如筛糠般的陆续撤退。
此刻,石室内再无旁人,诸葛炎提步向池鸢靠近,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好似一把实质的剑,将池鸢上下,里里外外,窥视无遗。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倒让老夫佩服,只是,你擅闯地牢,劫出重犯,还打伤白虎堂的人,于情于理,老夫都不得放你走。”
池鸢浅浅勾唇:“前辈说笑了,晚辈从未奢望,前辈会放我走。”
诸葛炎步伐一顿,浑身瞬然迸射出一股气势凌人的杀气,刹那间,周围十几盏烛台砰砰熄灭。
一片黑暗中,犹见池鸢手中散着银光的剑,和她眼底淡淡萦绕的红光。
诸葛炎唇角紧抿,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鸢打量:“老夫一生当中只见一人持剑发光,而你,是第二个。”
池鸢好奇反问:“哦,不知前辈所见那人,姓甚名谁?”
诸葛炎沉默片刻,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并且,这小姑娘在他刻意散出的杀气中,依旧淡然面对,能有如此气魄胆识,都会让他高看一眼。
“他叫司珏,可惜,如今江湖后辈已经没人知道他了。”诸葛炎语气甚是感慨,似乎对司珏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情。
池鸢暗想:又是司珏,当初她从观山老怪嘴里第一次听说司珏的故事,便生了好奇,想不到,诸葛炎也认识他,细细想来,依他年纪,知道司珏也不奇怪。
“不瞒前辈,此人我在观山前辈那也听说过。”
诸葛炎眸色一变,饶有兴趣地扫看池鸢:“哦,你竟认识观山?”
池鸢直言道:“半年前,在深山中巧遇观山前辈,与他结识,莫非诸葛前辈你……”
“哈哈哈哈!”诸葛炎突然长笑出声,他袖袍一展,周围烛台重新亮起,随石室点亮的,还有诸葛炎对池鸢的态度。
“女娃娃,你说你叫池鸢?”诸葛炎沉沉念出池鸢名字,“是哪两个字?”
“池水的池,鸢鸟的鸢。”
“哦,是这两个字。”诸葛炎缓缓颔首,随即对池鸢说出自己的名字:“老夫诸葛炎,白虎堂首座,池小娃娃,幸会。”
诸葛炎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池鸢有些讶异:“前辈过谦了,晚辈不敢。”
池鸢也就嘴上说的谦虚,但她行动上对诸葛炎可没半分尊重之意,即便诸葛炎对她放缓了态度,她也依然持剑,一脸警惕盯视,如临大敌。
“哈哈哈哈。”诸葛炎又是一阵长笑,两鬓欣长白眉飘逸飞舞,他轻轻捋起下巴上的胡须,笑看池鸢:“女娃娃要不陪老夫打一场,若你能接住老夫三招,老夫就放你走。”
池鸢怔了怔,问他:“为何?”
诸葛炎微微抿唇,目光定在池鸢脸上,但实则视线已经透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其一,你胆识颇让老夫欣赏,其二观山是老夫师弟,念及他与你的缘分,老夫也愿卖你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