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在漕船上打过一次照面,是我心慈手软,放了他们一码,没想到却是放虎归山。”
“客官,这可怎么办呀!若是让他们追上,我们,我们不就全完了嘛……哎哟喂,老叟在此渡船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水匪劫小船!”
云湮收拾好药材医书,起身去安慰急得满头大汗的船夫:“老伯别怕,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必不会让他们伤着您,也不会让他们破坏到您的船!”船夫抹着额汗担忧道:“老叟活了这么大年纪怎么会怕死,老叟,老叟……是怕你们两位小娃娃把命搭进去呀,小公子,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没有,不如同老叟一起划桨逃命吧,前边有数个狭小河湾,老叟对这附近的水域十分熟悉,若能及时赶去定能将他们甩掉。”
“哈哈哈,没事没事,老伯你别急!”云湮笑着拍了拍船夫的肩,“这些小啰啰好打发,且让他们离得近一些,我在收拾。”云湮说完走到船尾和池鸢并排站着,等着那群人靠近。
“小子,你怎么不跑了?嗯,是不是害怕了?”一个提刀的黑衣汉子指着云湮叫唤:“你要是觉得害怕了,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只要你给老子磕上一百个响头,老子就放了你!”“哈哈哈哈,对对对,要磕头,这小子太可恨了!”
“哼,一百个响头……就怕一会是你给我磕这一百个响头吧?”
“你说什么?”那汉子脸一沉,振臂一挥,余后的小船同时甩出数道钩索抛了过去,云湮轻轻拂袖,袖中忽然钻出一道细小银丝,在别人还没察觉之际,就缠住了所有抛飞而来的钩索,纤柔环绕间银丝逐渐收紧,没几下就割断了铁制的钩索。
“怎么回事,怎么都断了?”黑衣汉子还不知道云湮已经出手了,其余小弟哭丧着脸上前报道:“不知道啊老大,船上的钩子就只有那些了,没,没有了……”黑衣汉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哼哼地踹倒几个人,抖着手叫骂:“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关键时刻就给老子拖后腿,还不快去找!”
云湮悄无声息的收回银丝,负手笑道:“哈哈哈哈,对面那位兄弟,你却是冤枉人了,这钩索是我弄断的,可不要平白无故说你的手下,瞧瞧,这一张张可怜无辜的模样,真是让人同情……”
“你说什么?”黑衣汉子愤恨回头,摆着一张牙疼的臭脸恶狠狠地瞪着云湮:“是你搞的鬼!你……”黑衣汉子眯起眼睛盯着云湮,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身后几个小弟蹑手蹑脚走过来附耳对他悄悄说道:“老大,我都问过了,来的时候钩索都好好的没有断裂,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他有如此实力,咱们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您忘了,之前在舱底的时候,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对我们下了药,您还是谨慎一点吧。”
黑衣汉子略一思索,突然发觉贸然追击云湮这件事有些欠妥,“咳咳,去去,把火箭备好,都机灵些,别让那小子发现!”小弟犹豫了一会:“老大你这是要烧死他们呀?”黑衣汉子阴着脸道:“怎么,你还同情他们不成,想想咱们飞鱼帮纵横湖山水域多年,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此仇不报,岂不是让道上的兄弟笑话?”
小弟屈身附和着点了点头,转头又朝云湮那边瞥了几眼,“老大,那小子不但会下毒,身手也怪异,兴许大有来头,他……若是九派势力的弟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了大麻烦?”黑衣汉子哼声道:“此地荒僻,鲜少有人,只要把他们都烧死,再来个毁尸灭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小弟顿时竖起大拇指称赞:“老大英明,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喂,对面的,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有什么招还不快使出来,没招就赶紧回去吧,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
黑衣汉子望着云湮刺眼的笑容,袖中的拳头不断收紧,“小子你别嚣张,等会可别哭着喊爹喊娘!”
“哦,是吗?对了,你们为何不追了,是不是觉得这个距离很安全?”云湮伸出手看着衣袖摆动的方向,又道:“以目前这个风向来看,无论你们离我多远,都不会太安全哟。”
黑衣汉子神色顿变,他不自觉的退后两步,抬手捂嘴:“你敢下毒,哼,我早就防了你这一手,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黑衣汉子抬手一挥,瞬时所有船只上的小弟都搭弓上箭对准了云湮的船只。
云湮看着箭头上燃烧的火苗,摇头失笑:“瞒着半天不说原来是准备了这一招,看来阁下是不准备与我和谈了,如此……甚好……”
“师侄,可需我帮忙?”一旁静观的池鸢终于说话了,云湮眉眼笑得和煦:“多谢师叔关心,这点小事何劳你出手。”
池鸢这一出声,黑衣汉子才注意到池鸢的存在,之前他还以为池鸢是跟在云湮身边的手下没有去留意,但现下这一观,好家伙,可不得了,这样的大美人他怎么会没注意到了呢?黑衣汉子抬起的手纠结了半天终于放下,美人固然美,但要有命享,再不动手,等毒发了可就全完了。
霎时,无数道火箭直奔小船而来,船夫头也不敢回死命的划桨,“两位客官,你们可小心着些,马上就要到那窄小的河道了,坚持住,我们就可以甩掉他们!”
飞驰而来的火箭宛如红霞云层中坠落的流星,将暮色下渐渐沉暗的水色映照得通红一片,云湮淡定拂袖,对着漫天的火星拨弄着纤长的五指,银光闪烁,飞旋迎击着火光而去,河面上无数涟漪泛起,那是坠落直下的冷箭,沉入水中之后火星也逐渐湮灭。
“老大,是针,你看有针!”有个小弟眼尖的发现了云湮的暗器,他将银针拔下来恭敬的送到黑衣汉子身前,黑衣汉子刚要去接,突见小弟拿针的手变黑了,黑衣汉子一把拍掉他手里的针,大声喝道:“有毒,快,让大家不要乱碰!”
很可惜已经晚了,毒早就随着风向吹来了,云湮甩出去的针并未沾毒,而是他们已经开始毒发了。黑衣汉子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之后突然眼前一黑,腿软倒地不省人事,其他船只的人也同一时间同一症状倒地不起,跟着远处沉下的落日渐渐远去。
薄雾跟着暮色滚滚而来,河道上再次归于平静,船夫累得够呛,弃桨趴在一边喘气,云湮则蹲在船尾,探出银丝卷着河面上漂浮的箭矢回收插在上面银针,池鸢望着飘远的船只,寻问道:“他们死了,还是暂时昏迷了?”
云湮抬眸一笑,见船只上有人不幸落水,神情依然不变:“沉眠散,中毒者昏睡七天七夜,一切都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从不杀人。”
夜色渐暗,只有船头一盏渔火照亮寸许的路途,行至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姑苏渡口,昏暗之中见着一座高塔的轮廓,小船刚刚划过桥下,“咚咚咚”一阵洪亮的钟声响侧山头,见池鸢站起身不断张望,云湮笑着解释道:“那是寒山寺的钟声,每到日出日落交替之际,那山上的钟声就会响起,说起来,姑苏这地方我来了好多次,可熟着呢,师叔,要不要我带你游玩几日?”
“你不是赶着回南浔复命吗?”
云湮掸了掸袖子,回道:“不急这一时,师叔,你来姑苏要做什么呢,这里……咳咳,这里盘踞的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可不好对付,听闻最近王谢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其门下依附的各方士族也是针锋相对,此地怕是有些不太平。”
“太不太平与我无关,我只觉得这方天地,山水或有妙处,特意前来探探,师侄放心,我从不蹚浑水,既然此地世族纷争不断,你身为云家人更不应该掺和其中,还是早早回去吧,等你复命归来,我们再议。”
云湮挑眉一笑:“也好,也好……船家,去听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