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瑾知道了,“随心你跟我换换位置。”
宋明修恨不得剜了周逸瑾。不!不,怎么能这么想呢?不不行,我们是朋友,我们没什么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对,而已。
周逸瑾看见了宋明修淡下来的嘴角,赶紧解释说:“明修,不是,她不是不喜欢挨着你,主要是她一看见什么礼物啊书房啊柜子啊,就想翻,坐在那一大堆礼物那里,只能看不能打开,简直是对她的折磨。”
“嗯。”随心一直盯着那一大堆的礼物点点头。
听了这个原因,宋明修嘴角又上扬起来,对着随心说:“那吃完饭后我们一起拆礼物吧。”
随心眼睛放光了,仿佛猫看见了老鼠,看着宋明修。
宋明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盘子里。
“我不饿。”随心说,嘴里还在砸吧砸吧,看着宋明修。
“完蛋喽,你这么一说,她更没心思吃饭了。”周逸瑾摇摇头,无奈笑道。
宋明修看着随心的眼睛,只好说道:“那我们去拆礼物吧。”
“嗯!”随心顺势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宋明修。
翩翩衣裙飘飘落地,花瓣般垂在地上,纤腰修背,仰着的花容,胸前微亮的雪花……
“宋明修,你快来啊!”随心等不及了。
宋明修愣醒了,“哦...好的。”也蹲了下来。
完蛋了,周逸瑾自己在桌上悠哉地吃菜,他是拦不住了。
两人在地上拆了一个又一个。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皮革带,腰带。”
“那个是什么?”
“这个是米芾的《淡墨秋山诗帖》。”
“那这个呢?”
“这是湖笔,徽墨,宣纸,端砚。”
……
这一堆慢慢减少,那一堆渐渐增加,随心欢喜看了许久,宋明修在旁边耐心解答,时不时问随心喜不喜欢要不要。
“咦,你取的字是什么?”随心还在打开盒子,但是终于知道问一下了。
“格致。”
“咯吱?哈哈哈。”随心不禁笑到,这怎么取的。
周逸瑾不禁笑了:“还说人家曹江韬没文化,你自己不也一样。哈哈哈哈。”
“是格物致知。”宋明修解释说,逸瑾怎么知道这件事?
“哈哈哈,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点好笑,嗯…”随心还是笑道,她还在打开下一个礼物,仿佛没经过脑子思考,停了一下,“不如叫暗度吧。哈哈哈。”
周逸瑾想这字是父母取的,哎呀,她在这里简直是老鼠进了米缸,已经晕乎了。
“什么来由?”宋明修随她,接着问。
“你看啊,明德修身,格物致知是吧。”随心越想越想笑。
“嗯。”宋明修嗯了一声。
周逸瑾才明白过来,赶紧扑过来捂住随心的嘴,椅子倒落,哐当!砸在地上。周逸瑾这样子吓了宋明修一跳。
随心好像喝嗨了,用力扒着周逸瑾的手,透过点点缝隙,支吾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哈哈哈——唔——”
“抱歉,明修,她喝多了喝多了。”周逸瑾更紧紧捂住她的嘴巴,赶紧跟宋明修道歉。
宋明修听了这个解释不禁也觉得好笑:“没事,你放开她吧。”
“我没喝多!”嘴一被松开,就嚷了出来。
周逸瑾抱歉地看着宋明修。
“继续看礼物吧。”宋明修把一个礼物放在随心手上。
随心眼神朦胧的拆着。
炉火烧着,虽开着一点窗户,但房间渐渐热起来,随心脑袋上都冒出点点汗珠。宋明修拿着手帕给她擦汗,她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眼里只有宝贝。
周逸瑾回到了桌上,给他们解决这一大桌佳肴,又看了下时间,遭了!这个时间明修真要歇息了,得赶紧打断他们了。
“明修,你该回去了,现在太晚了。”又赶紧拉开随心,不让她翻了。
随心被热得脸蛋红红的热热的,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红,眼神迷蒙。
周逸瑾看了一眼:“嚯!你真喝啦?”
随心没有回话,还迷迷蒙蒙的,神思不清。
“没事,还没看完呢。”
“不能看了,你看她这样。”周逸瑾说完倒觉得好笑,他倒是不多见随心乐晕了的样。
宋明修早就看着的,软软的,嘟囔的,就是太瘦了,以后多带些好吃的。
周逸瑾赶紧把随心放在窗户前,把窗户开大,让她吹吹冷风,醒醒神。随心蒙蒙的被拉起来,蒙蒙的被推到窗前,蒙蒙的吹着冷风。
“好了好了,我们收拾东西吧。”周逸瑾赶快帮宋明修收拾被随心翻乱的礼物。
“你们看!”随心指着两人蒙蒙的叫道。
宋明修和周逸瑾走过来看,原是柳阮双和刘勤宇在相会。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宋明修之前都没感觉到。
周逸瑾看了一眼又回去收东西。
“很早就在一起了,很久很久。”随心迷糊地说,唯一仅存的思想艰难地思考。
宋明修看了随心这个样,闷了一会儿,才把心底藏了好久的话问了出来:“上次你见到刘勤宇,他等你吗?”
“没有啊,他在等柳—阮—双—”随心把名字拖了好长。
“那你和他玩得好吗?”
“好,他机关术好厉害,好—厉—害。”随心羡慕地看着他。
“嗯,那你觉得我厉害吗?”宋明修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轻轻说出来。
随心眼中水汽地看着宋明修:“嗯?厉害。”
“哪里厉害?”
“厉害——?”倒了下去。
……
“明修,好了,你快回去吧。”周逸瑾催道,太晚了,明修什么时候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过。“走啦,剩下的交给我。她已经热迷糊了。”走过来,从宋明修手中扯过随心,把她放靠在窗前。
宋明修就被带着走了,话还没有问完,蒙蒙地被带着走。
周逸瑾把宋明修送上马车,拿回来一薄本棋谱。
“这是明修给你的,说你棋赛上可能用得上,还祝你棋赛顺利。”
随心迷迷糊糊地接过,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拿着。
周逸瑾还在收拾残局,把剩下的菜肴分好了,包好,等会儿拿去给乞丐。
随心吹了好一阵凉风,慢慢清醒,眼神渐渐清澈了。
“完蛋了,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啊!”
“嗯哼。”
“天呐,他没杀死我,真是好人!”
“嗯哼。”
“你怎么不拦着点我。”
“对,我没拦着,手都糊了一嘴,没拦着。”
“我还拆别人送他的礼物!完啦完啦!”
周逸瑾看着随心发疯,她终于清醒了!苍天呐!
慕容公子也找上门来了,推开门,送来一阵冷风。
嘶,好冷,赶紧披上外袍。
“你去哪了?这么久才来?”随心问。
“不用说,闻这身上的脂粉味儿就知道是潇湘苑的啦。”
“嘿嘿。”
“哎呦,居然还舍得回来,不错哟。”随心赞赏道。
“哪有哪有,宋公子呢?”慕容公子自进来就东张西望,连门后都看过了。
“难怪他会回来。”随心笑着转对着周逸瑾说。
“哈哈哈,他刚刚走了。”周逸瑾好笑。
“什么,你们通知他也不叫我,人走了也不帮我拦着!”
“下次见了再叫你,好吧。”周逸瑾吃了颗蜜枣,喝了喝茶。
三人坐了一会儿。
随心要回去了,今天暖和多了,心情有点高了,回去睡觉吧。
周逸瑾和慕容公子还要玩会儿,才刚刚开始呢,两人打算去潇湘苑再玩玩,让随心自己回去,他们两先去了。
随心再坐了一会儿,醒醒神,捂紧了外袍,这冬天确实很冷很冷,一不留神就会冻掉耳朵。起身打算走,店小二来说结下账。
我?随心一下子醒了。
“姑娘一共八十两。”
这么贵!“你把单子给我看一下吧。”好家伙,这是请了多少人!鲍鱼龙虾翅肚斑鱼,佛跳墙大黄鱼白龙,牛羊鹿,鸡鸭鱼,还有许多种好茶珍果,不只一份......
行吧,行吧,好痛啊,算了算了,就当作礼物了,随心给了钱捂着胸口慢慢回去。
出城,走在半路上。
一人在路前冷冷站着,背着身。
“江长生?”随心眯了眼睛看看。
“嗯。”
“你来这儿干嘛?”
“我有些事问你?”江长生仰天孤寂道。
怎么又是要问事的?咦,又?还有谁?想不起来了。
“有什么事儿吗?”
“你又找了吗?”
“啊?”
“没有是吗?”江长生转过来了,眉头压着,眼睛含着期许,半压着。
“没有啊。”
随心忽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江长生听了这话,眉头舒展,开心的笑了,走了过来,热切地叫着:“随心。”
“还是别过来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江长生迟顿着:“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定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了。”话里带着哭腔。
“现在不谈这个,已经过去了的让它过去吧。”随心抬手要走。
“别走,别走,别走…”江长生伸出手阻拦,手放在空中,却抓不住随心,月光也在手指间流逝。“我要怎样做才能留住你!”江长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拦不住随心,正如当年拦不住父母一样。
“江长生,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你都要向前走,昨天始终是昨天,今天才是当下,已经拿不起的东西就不要再多费心了,累,而且不值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随心没奈何,嘶,还是喜欢那几个,泼水就解决了。
“不!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江长生不住颤抖,手、身体、腿,和当年一样。
“谢谢你,但是你对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让自己难受了。”
“不要,不要…”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蹲了下来。
“我们都会再遇见对自己好的人的。”熟练的话术。
“可是没有人会比你好。”
“不会的,我们不是仇人,我们还是朋友,我们未来一定会遇见更好的。”
……
夜已深了,该睡了,在梦里最后一次回味,在梦里再感受曾经的甜美。睡吧睡吧,明天会更好的,未来是会更温暖的。睡吧睡吧,月亮始终陪着你,星星始终对你笑。睡吧睡吧,睡吧睡吧,在这寂静的夜,温暖的怀抱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