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骁也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去上工。
他现在还年轻,身体扛得住劳累,可要是不注意,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很艰苦。
屋子里十分寂静,落针可闻。
傅骁早已睡着了,沈添禾却轻轻叹息一声,觉着有点难受。
这一代人不怕苦不怕累,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偏偏过得如此辛苦,甚至连吃饱肚子都是奢望。
她如今的力量太过渺小,尚且只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以后空间完全解锁,或许她可以利用什么契机给国家捐点物资。
可能效果不会很大,但是只要能改善大家的生活,哪怕只是让穷苦百姓吃几顿饱饭,也是好的。
*
漫漫长夜,因为心情不太美妙而睡不着的人,不止沈添禾一个。
“妈,我不要住在这里!到处都是虫子,还这么臭,我都要被熏晕了。”
何之翔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对着郑英兰大喊大叫。
自从他进门时踩到了一坨不明生物的粪便,鼻端一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郑英兰忙着收拾屋子,原本就因为被沈添禾赶出青砖房而气愤不已。
此刻看到儿子还在无理取闹,她立时暴怒。
“你爱住不住!不乐意住这里,那你去求沈添禾收留你啊,看她会不会用镰刀把你撵出来!”
何之翔是何军林夫妇的小儿子,从小就受尽宠爱,鲜少被自己的亲妈这样骂过,顿时感觉委屈极了。
他也冲着郑英兰大吼:“是你们没用,斗不过沈添禾,对我发什么脾气?要是你们像大伯和大伯娘那样厉害,我就能一直住青砖房,不会被别人赶出来!”
这些话直接戳中了何军林和郑英兰的肺管子。
早些年,傅骁的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别人经常拿他们与何军林夫妇作对比。
比较的结果,自然是傅骁的爸妈甩了何军林夫妇一大截。
更有甚者,说何军明与何军林根本不像亲兄弟,不然,兄弟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一直持续到何军明夫妇去世。
虽然后来没有人说何军林夫妇比不过何军明夫妇,可当初那些闲话早已深深地在何军林与郑英兰心里扎了根。
即便是将那些根茎全都扯出来,也会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大洞。
如今那些曾经听过无数遍的旧话被亲生儿子说出来,何军林与郑英兰立马变了脸色。
何军林这人心思比较坏,但在家里很少发脾气。
尽管他心里不好受,也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郑英兰却受不了这个气。
她几步上前,揪住何之翔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何之翔痛得连连抽气,却毫不示弱,极其叛逆,“我说一百遍一千遍也是说的实话,你们本来就不如大伯——”
“啪!”
霎时间,吵嚷声没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随即,是更大的吵闹声。
“妈,你居然打我!”何之翔捂着脸,气得眼睛都红了。
“之翔说的又不是假话,你本来就比不过军明媳妇儿。当初嫁进我们何家,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还好意思打我的乖孙。”何老太最疼爱何之翔这个小孙子,立马站出来大骂郑英兰。
何老头与何军林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眼神中还是透出了一丝责备。
郑英兰刚才忙着收拾屋子,累得半死,接着又被小儿子气得快要晕厥。现在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帮着她说话。
公婆过于溺爱之翔,不让她管教孩子;丈夫没本事,靠不住;只有大儿子之衡会帮着她说话……等等,之衡呢?
郑英兰四处张望,没有找到何之衡的身影。
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离开青砖房时,何之衡好像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过来,而是陪着林阮去了知青所。
郑英兰:“……”大儿子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
知青所。
何之衡帮着林阮把床铺好,行李也收拾出来,放进了柜子里。
林阮红着眼睛道谢:“之衡哥,还好有你帮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可不是故意装可怜,而是发自内心地难受。
她不明白沈添禾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明明当初答应过何之衡,愿意把青砖房让给她住。
如今才不到一年,沈添禾就翻脸不认人,把她与何之衡一家都赶了出来。
沈添禾有没有想过,把她赶出来之后,她会遭受多少莫名其妙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