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璋原本就要走过去了,忽然回头看向焦砚青,耐人寻味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给我母亲的灵位,磕三个响头。”然后给旁边的狱头解释,“她儿子娶了我母亲,用我母亲家传的兵法当上了将军,之后就算计杀了我母亲。”
那狱头自然是见风使舵的,恨道:“这才真真是背信弃义,磕一百个响头也不能够的。”
孟老太太面色极差,她想要反驳,可是说什么都无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什么都是自寻羞辱。她气得几乎要发抖,但是紧抿嘴巴,一句不发。
颜双仪却似见到真有救命稻草,先扑到孟老太太跟前,想开口求她低头,但碍于她总归有些威严,颜双仪不敢开口,便又扑到了栅栏旁:“宁璋,宁璋,我来,我替老太太磕头,我给陆隐乔磕,磕几个都行。
宁璋扬起眉头:“你来磕头,你杀的人?”
“我……”颜双仪一时语塞,生死关头生了急智,“陆隐乔为孟家立下汗马功劳,这是咱们孟家欠她的,我愿意磕头。””
宁璋不屑轻笑,指着焦砚青:“我要她磕。你们自己商量吧。”
她没再看那几人的反应,径直走向了后头的监牢。
狱头知道了宁璋的态度,又要带她去关着景崇、玄崇的监牢里晃悠一圈。宁璋却点名只见孟肇戎,其他人最好不相见。
狱头这时又有点犯嘀咕,还是紧着叫人把孟肇戎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关押起来,四周安静得很,在此处对话不会被人听到。
两个狱卒压着孟肇戎进房间时,孟肇戎目光凛冽地扫视一圈,他被人像草芥一样对待,可是端得还是个大将军不卑不亢的气派。他身上有伤,因为衣衫褴褛,旧伤和新伤一起显现出来,有一些明显是上了年头的功勋,而有一些却显见得是阶下囚的代名。
宁璋就像刚才审视焦砚青一样审视他。
孟肇戎坦然开口:“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
宁璋冷笑道:“我若是参与了,今天难道不和你一个下场?”
孟肇戎道:“借刀杀人、隔岸观火。令璋走上这条路,从那日你和肃亲王来忠义伯府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这回轮到宁璋哑口无言。分明她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个人,却被人洞穿一切似的反将一军。
宁璋哂道:“你自然最懂这些,当年利用我母亲,窃取我陆家的兵法,你就是用的这招。”
“你——”孟肇戎本能想训她,但是话到嘴边,却变得冷淡而陌生,“你看错你母亲了。”
“你也配评价我母亲?”
孟肇戎道:“你说这些话,无非是将她当成一个为情蒙住双眼的普通女子。可她从来不是个普通女子,她的眼界与心智,远在你捏造的那个愚蠢而可怜的形象之外。你替她怨恨与愤怒,她知道了又作何感想?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去见她?”
这下轮到宁璋愣住,在此之前她从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