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楼道:“这第一,公子隐姓埋名多年,不愿在江湖上显露痕迹,如今姑娘虽知他的身份,也要装作不知。不听、不问、不见。”
宁璋好奇:“不听不问自是可以,若是不见,又怎么救治?”
“您若答应,我们自然会安排妥当。”
宁璋点头:“答应。第二条呢?”
宋小楼道:“第二,这传功毕竟很大耗费,他不肯白来,要报酬。”
宁璋反而松了口气,感觉这才合理,便恳切道:“那是自然。但凡银钱可得,我会尽力给。”
“他不要银钱,要的是两坛好酒,而且必得是在江湖上花了钱也买不到的酒。”
公子唐止三大爱,一爱好马,二爱好酒,三爱他那大荒独一件的银色夜行衣。
这个要求很唐止。
宁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陆家庄外头两里地的大柳树下面埋了几坛子好酒,是西陶一个酿酒师去世之前留下的,世上再无别处还有。”
陆天纵喝道:“那是我藏的!”
“生死关头,你还宝贝这些酒?”宁璋眉头不禁蹙起。
陆天纵哂道:“这算什么生死关头?这本就是他该赔你的,却这样漫天要价!”
当归赶紧扯了扯陆天纵的衣角,息事宁人道:“得了,不过两坛酒的事。现在叫北顾跑一趟送来也赶趟。”
陆天纵还是心痛:“只剩下两坛了。”
“什么?当时我要喝你都不舍得,说要埋足十年才好打开一起品尝,如今不过八九年,你喝的只剩两坛了?”宁璋痛心疾首,抬起手在空中才颤抖了两下, “这两坛酒,现在就叫人去挖,务必好好地送过来。”
陆天纵吃了个噎,多少有点理亏,便没再辩,生恐拔出萝卜带出泥,再跟他算旧账,只问:“第三条呢?”
宋小楼笑道:“这第三条要求倒也有限。公子说,他为你传功,是想让你做江湖人,而不是在昌安城久居。半年之内,你要离开昌安。”
陆天纵和当归面面相觑,然后陆天纵面色稍霁,觉得那两坛酒总算也不太浪费。
宁璋却没立刻答应,反而低垂下了头。
这三个要求绝非强人所难,她只是……她只是有些感慨。
当初她答应唐止陪他在昌安城中斗一斗,如今她也算一个个解决了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伤害过唐止和卫家的人,这条路才开始走,她已经斗得遍体鳞伤。蓝家未除,孟家也没有遭到应有的报应。而她实在是厌极了昌安。
即便不是唐止提了这个要求,她总也会同唐止告别的。只不过告别的心早就有了,可是她拖了一天又一天,到如今借着唐止的机会要面对的时候,她发现原来心中难以放下。甚至说不清楚,究竟是仇恨难以放下,还是某些挂怀。
当归催道:“你还想什么,不为你,也为了将离,她这一身伤,若不好好将养,恐怕连英雄榜都参加不了了。”
宁璋道:“外祖说过的,咱们家不参加英雄榜。”
“……虽如此说,将离总归可以用别的姓名去挑战一下的。”当归哑然,觑了陆天纵一眼,让他接上。
陆天纵道:“我知道你答应了帮他,可是有些时候,帮助未必要在当下,未必要在昌安,未必要放在明面上。我们陆家可以承他的情,即便不在昌安,也能在四方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