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泰和按住令璋的手,叫她安心坐着,亲自替她拆了头上繁重的钗环。
令璋戴了一日的冠,额角被压出了深红的印子。蓝泰和一时手重,令璋倒吸了一口冷气,楚楚可怜地扒着蓝泰和的手,企图让他小心些。
蓝泰和心中简直生出无限的爱怜,忍不住道:“今日让你受了委屈,等回门的时候我再将场面张罗起来,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任谁也说不了嘴。”
令璋笑道:“过日子原是过的里子,面子上的事是最不要紧的。你只要肯真心待我,那些虚礼我不会放在心上。”
“嗯,得妻如此,我之幸事。我一定好好待你。”蓝泰和大为感动,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只好表表决心。
令璋笑着拍了拍他,只关切道:“怎么回来的时候眉心不展的?”
蓝泰和愣了愣,想到今日是牵扯到孟宁璋,恐怕说了叫她心中郁结,便只支吾了几句,也没明说。
令璋又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若要做什么,不必顾及我。况且我家那几个姐姐……一向也不太成体统,令祖母头痛得很。其实原先五姐姐离开昌安的时候,原不是为着探望亲眷,而是因为行动有辱孟家门楣,祖母将她发落出去的。如今不过是瞧着三皇子的面子还能往来,其实她背后,也靠不上孟家。”
蓝泰和道:“孟家素有清名,不涉党政,我晓得。”
令璋道:“不涉党争,也不过是为了搪塞三皇子和十王爷的话。若是为着两个落拓皇室,不犯着将孟家的名声折进去。可若是为着光明前途,我就不信我那祖母不争。若真是不争,何必当初巴巴地把我大姐姐送入宫去?只不过我那大姐姐也是个不堪指望的,分不清这天下往后究竟该谁说了算。”
蓝泰和道:“我未料到你竟如此通情达理,识得大体。”
“你我夫妻一体同心,从此往后,你好了,我才能好,孟家、颜家、王家等不过也才有机会陪着咱们鸡犬升天。”
令璋这一番话,从此又得蓝泰和另一番看待,待她实在与众人不同。
那日之后,朝堂之事翻了又翻。
卫澜很快查清楚闹事的贼人,原是昌安城北猗木崖的徒众,这猗木崖所犯甚多,三皇子是其主要攻击的对象,不只城门外那一场鏖战,也不只三皇子府遭贼,甚至三皇子大婚那日,甚至再早两年的刺杀,无不出自猗木崖之手。除三皇子外,另有一些与蓝家政见不同的硬茬,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损伤,查到底,竟也是猗木崖。
祁帝大怒,派孟肇戎领兵清剿了猗木崖,将几个贼首又交由大理寺去查。孟肇和领会祁帝要彻查的决心,大理寺的各种酷刑轮着来了一遍,猗木崖的几个贼首扛不住,基本上将这些年倚靠的朝中大臣都吐露了出来,全是蓝昇麾下重臣。
蓝昇知道此事之后简直痛心疾首,没想到一起合作的同僚竟然这么狠毒,他上书痛陈一番,又说是自己管辖不力,自请辞官告老还乡。可偏偏朝中裁撤几个大臣之后,一时人才空虚,既然事情不与蓝昇直接相关,祁帝只能先罚他一年的俸禄,让他好好当差。而户部、兵部空下的那些人手,则提拔了一些不涉党政、或是支持均一税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