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弹琴?”宁璋揶揄了一句,“从来也没见过你跟风雅沾边。”
尚远道:“以前母亲教我的。后来……也无人理会了。”
他靠近前室悬挂的一支黄梨木琴,小心翼翼地轻抚琴身。琴室主人会做生意,立刻将琴解下供他弹奏。宁璋也做出一副静候佳音的模样。尚远调好琴弦,轻拢慢捻,弹出一段幼时熟悉的旋律。
宁璋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日头,再要让他这么虚度过去,他恐怕就真走了,也不知下次还能不能把他再约的出来。她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看看尚远,忽然认真说:“我答应你。”
尚远按住琴弦,置之一笑:“我弹的又不是凤求凰,有什么可答应的?”
“上个月,你去兴州求我的事情。我答应了。”
宁璋眼看着尚远的笑意慢慢变得寡淡,时间好像凝滞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我上次说过,有一年的时间你可以考虑。不必着急做决定。”
宁璋眼睛圆睁:“当初是你着急找我,如今我同意了,怎么你又摆起了大爷的谱?”
尚远未置可否,将琴还给了琴室主人,牵着宁璋得半截衣袖离开了琴室。
宁璋跟他走了几步,纳闷问:“宫门就要关了,现在还去哪儿?”
“大南巷。”
“那不是北辰府的地方吗?你现在去找北辰先生?”
尚远没仔细解释,宁璋虽然满脸疑惑,却一直乖乖跟着,等到了离大南巷还有两段路的一道小巷子时,尚远才放慢了脚步,慢慢看着巷子的情况。
这条巷子乃是左右两边府邸中间的道路,没有正门在这条路上,且也不是百姓居住、路过的地方,所以人烟极少。但其中有一段的砖墙上抹了暗红色的血迹,下头散落着木头和碎屑,还有一点点没被清理干净的马粪。
宁璋敏锐道:“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暗斗,斗争很激烈,你看——”
尚远侧着脑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宁璋的手划过墙上的血迹,靠近嗅了嗅,道:“血还是新鲜的,没有完全干涸,但是应该被人擦拭过。你仔细看,颜色最深的地方是点状的,说明这些血是喷射出来的,绝非普通外伤。有人能把这地方清理干净,说明另外一些人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或者……”
“这是我出宫乘坐的那辆马车。”尚远说。
“啊……”宁璋倒吸一口冷气,仔细盯着尚远看了一番,“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尚远拉着宁璋拐到了另一条通往正门的巷子中,这条巷子来往的人多一些,他们可以混在人群当中,说话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出宫之前,我给蓝皇后的人放出了风声,说是我会乔装打扮去北辰府商讨政事。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也不会登记在出宫的册子上。若是我私自出宫,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是可以退脱干净的,毕竟一件我自作主张秘而不宣的事,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宁璋问:“你故意给他们放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他们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