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山谷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特别之处,谷中生满了蔚蓝色的小花,花瓣玲珑剔透,在日光下像笼了一层七彩的纱,别有一番野趣。
微风吹过,花海整齐一致地摇动,向她们点头示意。
不过,这些花儿虽然看着可爱,却不可擅动,毕竟,谁知道这里哪朵花儿底下埋着机关。
况且,这花儿幽香四溢,泛着几丝冷意,直勾勾地往人鼻腔中钻,熏得人肺腑生烟,简直是沾上了就跑不掉,卫绮怀便忍不住疑心这香气有古怪,怕是某些必要的防御措施,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幻觉,她急忙给自己添了个护法阵,又赶忙看向地图。
萧元绘制的地图相当草率,只在这花海之间标注了一处宫殿。
他说,自己也不敢断定萧影会把神木藏在禁地哪里,但若是藏入先辈坟中,还要先破解墓中禁制,一不小心便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萧影不至于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
而禁地之中,唯有这座宫殿是前朝的行宫,至今还残存着不少颇有威力的禁制和阵法机关,或许他改动几下便能够加以利用。
只不过,要在这样的宫殿中寻找神木,千万不可大意。
两人顺着地图提供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瞧见了一座宫殿,就坐落在花海深处,异常醒目。
这座行宫规模并不算很大,如果不是萧元解释,卫绮怀甚至想象不到那会是一位国主的行宫。
殿门大开,既像静候来客,又像请君入瓮。
两人刚一走进大殿,便觉背后一寒,谷中和煦阳光带来的暖意悉数散尽,就连风声也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墙壁后暗暗催动的机括声,由小转大,渐成雷鸣。
雷鸣震天之际,殿门大合,殿中忽地黑了下去。
三、二、一。
“动手。”卫绮怀说。
剑风既出,只消一刹——
空中袭来的巨大铁器被轰然击碎。
随即有什么东西和她逸散的剑气猛然相撞。
在黑暗中,她看不清那是什么,但紧接着一片眩目碧光在她头顶上方如烟花般炸开,点燃了壁上的长明烛,顷刻间照得大殿一片雪亮。
……险些闪瞎她的眼。
冰凉的铁器碎片如雨落下,卫绮怀眯了眯眼,一边惊叹着到底是哪个天才会在宫殿里设置大摆锤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应敌机关,一边觉得有必要向崔瓒解释一下:“我是提醒你动手,可是没让你对我动手啊?”
“不是我。”崔瓒说,“我是出剑了,但我为何要回击你?”
你以前打我就是打我,也没挑过日子啊?
卫绮怀全然不信:“说不定是你日常养成了习惯,顺手就——”
她正说着,熟悉的机关转动声再次响起。
“砰——”
在耀目烛光不能及的宫殿深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卫绮怀举目望去,一列铜人正披坚执锐,步履整齐地向她们走来。
坏了,引出来了个大的。
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回头该怎么跟霍寻霍离忧交代啊?!
难道要说——好巧,我们不仅把你家禁地闯了,还不小心把你家文物拉出来遛遛了?
铜人们手执长枪,从两翼向她们包抄而来,俨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近战步兵。
眼见着崔瓒的剑即将出鞘,卫绮怀慌忙按住她:“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里是人家的禁地……”
她没按住,对方已然出剑。
哦,还好,崔瓒只是想要御剑越过它们去。
卫绮怀亦御剑行空,小心地避免着这些铜人向上戳刺的枪阵,向着大殿后方的那道门飞过去。
不交手就好……
不交手就好——
迎面一线碧色剑光,险些割断她鬓边长发。
不是说好不交手了吗?!
卫绮怀愤然抬眼,崔瓒的剑风呼啸掠过,掣出一殿冷光。
一支铜箭从这片冷光里被“咻”的一声甩出。
折断。坠地。
“我没有轻举妄动。”崔瓒手中持剑,停在某根横梁上,向下望去,“是它们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