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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虞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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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绮怀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可那短短的两句话不知戳中了秦绍衣哪点,她失笑出声,笑得一时难以自抑,边快步追上她,边笑道:“卫大小姐,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人魔头的,太失礼了。”

“你那事儿我不打算再回想一次。”卫绮怀语气不善地转头警告她,“你最好别再起些歪心思。若是再因此被人抓住把柄也是活该。”

秦绍衣走到她身边,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卫姐姐用心良苦,秦某人受教了。”

卫绮怀心里泛起微妙的烦躁。

也许是做了同谋的缘故,对方在谈起这事的时候总是表现得格外古怪,不知是愧对她还是在暗暗以此威胁于她——总之,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实在令她有些无法招架。

好在卫绮怀从不为难自己,招架不了就投降,于是她果断举起白旗:

“秦四小姐,算我求你,你还是保持以前那种上赶着给我找麻烦的状态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对方装模作样的嗔怪:“卫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何时上赶着给你添麻烦了?我求你莫要厌烦我都来不及呢。”

心知她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假的,卫绮怀只当耳旁风,温声讲和:“四小姐,我们现在说的这可是正事,这是一桩凶案。”

秦绍衣长长地“哎”了一声:“好罢。”

她那副神情分明是戏谑的,似是觉得这样的卫绮怀很值得耍弄,因而在妥协的时候还颇为遗憾地看了她一眼。

你到底在遗憾些什么!

卫绮怀咬咬牙,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关于戚泫的身世,你有什么想法吗?”

“方才我们不是听那戚家二少爷说了吗,是‘先代大长老点他做了小少爷。’说不定是那大长老有什么识人的本事。”秦绍衣道,“总有人慧眼识金。只是看上去,戚泫那开天眼的本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不然也不会在戚家受此冷遇。”

“那戚晓和那位戚家二公子呢?”

“姐弟间另有龃龉,这个可就不好猜了。”

她们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午时,戚泫虞涵的侍从慢悠悠地找过来,叫两个孩子同去午膳。

栖寒苑里,住着戚氏的家主夫人,虞晚荷。

苑中有一株紫藤树,满树繁华落尽、芳菲将歇。虞晚荷便站在那树下,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神情温和淡漠,不见笑影。

她是鲛人,却又不像鲛人。

卫绮怀说她像鲛人,是因为她的面容上有很明显的鲛人特征,半透明的银鳞纹路从额角蔓延到耳后。

不过,这才是不正常的。

寻常鲛人化形必然是尽善尽美,决计不会叫人轻易看出本体,只有妖力衰弱或者修炼出了岔子的妖异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所以她又不像鲛人。

卫绮怀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知她多半是受了内伤,或者中了毒。

“母亲。”

“母亲。”

两个孩子尽了礼数便入座,虞晚荷只招呼侍女帮忙他们布菜,并不同他们一起用膳。

戚泫虞涵也不说话。

一切安静得出奇。

虞晚荷又走向那树紫藤,在花藤掩映下摸出来一架造型奇特的织机,织机上覆盖着一匹流光溢彩的鲛灵绡。

随后又走进来一个人:“晚荷,你今日怎么又在织纱——涵儿和泫儿怎么在这里?他们没去尚儿的生辰宴?”

是戚晓。

她们见面没什么多余的礼数,看来关系不错。

卫绮怀忽然意识到戚晓身上那件鲛灵绡,恐怕就是出于面前这位鲛人之手。虽然这鲛人秘法制成的奇纱确实价值不菲,但在这里的应该不是作为被流通的“商品”,而是作为家人赠与的礼物而存在的。

“尚儿的生辰,有他那些同伴陪着就好。”虞晚荷道,“这两个孩子不愿去,就不去罢。”

戚晓便不再多说,只走到她面前,注视着她:“别织了。晚荷,你的眼睛……再找个医师看看罢。”

卫绮怀这才注意到虞晚荷的眼睛望向戚晓的时候并没有焦距,显然是视物不明。

虞晚荷握住戚晓伸来的手,安抚道:“没有大碍,阿晓,勿要为我担心。何况,人族医师治不好这眼疾,真要治,也该找我族中医师才对。可惜他们早已……”

听她说到这个,戚晓神色愈发沉重,却仍然试图给她安慰:“水镜教已散,我前些日子已经查到最后一批水镜教教众逃往何处,若是消息来得够快,明日就能送到了。到时候,我们一定就能知道,你那幺妹现如今流落何处了。”

“十六年了。”虞晚荷无神的双眼望着败落的紫藤,轻轻叹息,“十六年过去,你说,她还有多少生还的可能?”

“……”戚晓道,“她当初与你一样逃离水镜教的截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虞晚荷似乎是受了安慰,终于缓缓颔首:“水镜教余孽已死,母亲若在天有灵,该是可以瞑目了。阿晓,你可愿意陪我去在神女尊前上柱香?”

于是两人相携去往宗祠方向。

“虞氏一族已经被灭门了?”秦绍衣的声音冷不丁在卫绮怀耳畔响起。

卫绮怀道:“看来你猜得不错,虞氏一族没落,所以众人对虞涵才是那种态度。”

“可是这些人既然捧高踩低到这种地步,缘何还要将虞氏遗孤娶进门,奉为家主夫人,又将她生下来的小少爷捧得高高在上?”

“如果戚家家主不是另有图谋的话,”卫绮怀想了想,想出来一个令人牙酸的回答,“……那只能是他情深义重了。”

果然,话音未落,就见秦绍衣就笑起来。

她近来似乎格外爱笑——当然,亦有这个回答实在令人禁不住发笑的可能。

“卫姐姐真会开玩笑。且不说这几个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少不了他这个做父亲厚此薄彼的授意。只说这一路上我们遇上过哪一个不是他的妻子儿女,他若真是情深义重,怎么就没能见他拨冗莅临呢?”

卫绮怀当然是开玩笑。

其实她留意的地方远不止这些,虞晚荷身为戚家家主夫人,身边的侍从却少得出奇,屋里也没有久病之人房中常有的药香,显然,她的眼疾并没有得到重视。

这情深义重四个字,自然是句笑话。

可是,戚家的家主既然无情,为何要假模假样地将这孤女娶进家门呢?

还有这差异悬殊的子女待遇,也是个怪事。

“那便是另有所图。”卫绮怀揉了揉眉心,“好吧,倒也是豪门常态,不奇怪。”

“卫姐姐,此路不通,我们便换一条路。”秦绍衣道,“不如想想,为何虞氏会在今夜自绝于世?”

卫绮怀摇头:“不知道。目前来看她还没有轻生的打算。两人虽说都是体弱多病,但没道理会不约而同地死于一处。”

她想了想,又道:“哦,除非殉情。”

秦绍衣愕然片刻:“卫姐姐,好端端的,你怎地就想到殉情了?”

“戚晓横死,虞晚荷自杀,都在今夜,为什么不可能是殉情?”卫绮怀反问道,“若是一对有情人,其中一人意外身亡,另一人心灰意冷生无可恋,或者因为私情被他人撞破,被戚家不容,所以后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不是很正常的套路吗?”

“……且不说你是怎么瞧出来她们之间有这情之一字的。”秦绍衣面色复杂,一时语塞,用那双略带了几分讶异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似是在这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重新认识了面前之人非同寻常的思路,最后才微微露出个戏谑的笑容,“卫姐姐,单说这套路二字,何解?”

卫绮怀:“你没见过这种套路吗,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其实是话本戏文里的常见情节。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委实有许多人喜欢,自然也有人效仿。”

“不巧,我没看过。”秦绍衣笑了笑,道,“我从小到大看过的故事,结局不是抛妻弃子,就是抛夫弃女,难得有这样圆满的。”

你管殉情叫圆满?

这句话可叫卫绮怀不知道怎么接了。

半晌,秦绍衣似乎是想了想那圆满结局的可能性,叹了一声:“殉情么,不错。倒也说得通。”

卫绮怀却忽然说:“其实也不对。”

“先前戚泫叙述的时候,我们不是说过吗,为何后来戚家家主疑心后续祸事是她们冤魂所为?疑心生暗鬼,这两人的死应当还是有蹊跷之处。”她道,“其中最蹊跷的地方还是,虞晚荷作为戚尚的生母,缘何会在戚尚生辰当夜自杀。”

“缘何不会?”秦绍衣反问——卫绮怀惊讶地发现她眼中的求知欲不像假的。

秦绍衣道:“方才我说过了,抛夫弃女、抛妻弃子,皆是人间常态。”

“……”她居然是认真的。

虽然早就知道镇西秦氏的家教很残酷,但卫绮怀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残酷。

人间常态?

她究竟是见过什么才能对此视若无睹?

卫绮怀忽的想起来世家圈子里关于这位秦四小姐生父生母的八卦讨论——现任秦氏主君膝下无女,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秦家少主至秦六小姐,都是这位主君从自家姐姐妹妹那里过继而来的。而在这六位女郎之中,就以秦绍衣的身世最为凄惨。

她是最早过继给秦氏主君的女儿之一,因为她早在六岁那年,双亲遭劫,死于非命。

年少失恃失怙,被过继到家中主君膝下,接受的是竞争压力极大的家庭教育,几个孩子铆足了劲儿地希望得到主君的青眼,互相敌视,渐成党争之势。只有她至亲既失,又无挚友,孑然一身,踽踽独行……这样一想,有这种悲惨的经历和这样奇怪的人生观,秦绍衣会成为原著中的反派女配,真是完全不值得奇怪啊。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卫绮怀不知道怎么跟这个黑心的小汤圆解释,只得简洁道:“人伦纲常。若是寻常母亲,怎么会选在儿子生日那天自杀呢?”

“人伦纲常并非就是对的。”秦绍衣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之种种陈词滥调,在我秦氏早已是陈规陋俗,无稽之谈。”

“而且。”看见卫绮怀沉默着若有所思,秦绍衣又补充道,“虞晚荷已经油尽灯枯,若是失去了求生的念头,自尽于她而言本就不是难事。更何况,一个生无可恋之人,会在意她死去得是否不合时宜吗?”

“可她并不应该失去求生的意志,”卫绮怀换了个角度思考,“方才戚晓还说明日就能给她带去好消息,即便她对人间再无留恋,也没有必要赶在今夜赴死。哪怕戚晓今夜意外死亡,她的消息也不是不能传到虞晚荷手里。”

“确实。”秦绍衣也想起来这个,于是她们又回归到那个话题,“她为何会选在今夜自尽呢?”

两人陷入沉默。

片刻后,似有无形的灵光一闪,她们又都不约而同地开口:

“兴许是——”

“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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