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晚到底还是小姑娘,平日里再独当一面,私下时还是会流露出雀跃。高风晚满意地化身成小燕子,在屋子里盘旋,这儿落落,那儿啄啄。
“喜欢吗?”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克制了笑意转过身,迎上几步行礼道:“掌印。”
归林眼睛精得很,捕捉到了高风晚瞬间的表情变化,他对高风晚收起来的笑不满意:“你见了我不开心?怎么一副老头子的严肃表情。”
高风晚立刻漾出一个笑容:“见到掌印,我喜不自胜。”
“喜欢吗?”归林抬手,在距离高风晚脸颊一寸之隔之时停住,“不喜欢,就直说。”
“我喜不喜欢,掌印难道看不出来吗?”高风晚抬眼,她嘴上说着黏糊不清的话,勾着归林多想。
可她的眼珠黑白分明,瞧人的时候纯澈专注,却未免有些冷漠,并不含情意。
“瞧你的样子,定是喜欢的。”归林错开视线,含糊说道。
他其实有点子洁癖,高风晚原来屋子里杂七杂八的书太多,他待得难受,现在的布局好多了,绕了一圈后补充了一句:“我也挺中意。”
“多亏您,我才有这样的好房子。”高风晚戳在原地不动,问道,“您多咱来的?”
归林轻描淡写地答道:“才到,来趟司礼监附近,不容易。”
归林先前除了必须,从不爱往慈宁宫这头来,只因离着司礼监太近了。如果不是为了高风晚,他也不会来,但他并不想说得太直白,他希望高风晚能从他隐晦的表达里咂摸出他真正的意思。
“您是为了我才来的,我知道。”高风晚顺着归林的领口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我领情。”
“你知道就好。”归林心情大好,自来熟地坐到了书桌后,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宫正司文书,问道,“这些资料可看了么?”
“还未来得及看。”高风晚恭恭敬敬地答道,“我立刻看。”
“我来了,你还立刻看什么?”归林不悦地猛合上书册,“难不成要把我撂在这?”
“我不是陪着您呢?”高风晚才走到归林身旁,就被他双手卡住腰侧放在了腿上。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将手扶在了归林的左胸上,“您不高兴了?”
“你能这么说,想必是知道自己的错处了。”归林撂着脸子道,“还不跟我好好赔礼?”
高风晚评估着归林的神情,想起了自己手欠扇的那一巴掌,心里一凛,忙用手心抚上了归林的脸颊:“掌印,我是有原因的呀。”
归林用额头抵住高风晚的鬓发:“有什么原因呢?无非是嫌弃我是个阉人,不愿意靠近。”
高风晚一时有些愣怔,原来归林是因着她刚才杵在原地才不高兴,这理由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宦官注重的细节果然与她惯常的思维不同。
“掌印。”高风晚放柔了身子,软软地依偎在归林怀中,双臂缠住了归林的脖颈,嗔道,“依我的本心,我就想这么跟您腻味在一处。可我看话本子里说,殷勤的女子向来不易让人珍惜,您会不会很快厌弃了我?”
归林明知高风晚在哄他,心情还是微妙地好了起来,他哄孩子似的来回抚摸着高风晚的脊背,故意逗弄道:“男人对漂亮女人都更有耐心,除非出现一个更漂亮的女人。”
“那不成!”高风晚不悦道,“难道掌印要做始乱终弃的坏男人吗?”
归林喜欢高风晚为了他而产生危机感,用胡编乱造的谬论换来他爱听的话,是他赚了。
高风晚见归林不说话,双手捧住归林的脸颊,凝注着他:“掌印,你只能看着我。”
“知道了。”归林回望,占有欲在心底蔓延滋生,他喃喃道,“你的眼中只能,也只许有我,若有了旁人,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吊在我床头,往后你的眼里便独我一个。”
高风晚寒毛直竖,插科打诨道:“没了眼睛多难看呀,您多半是有了新欢,才不珍惜我了。”
“怎么会,你这么美。”归林呼吸粗重起来,捏住高风晚的下颌,“你没有眼睛是我做的,你就是我的作品。而且你缺一样儿,我也缺一样儿,不是更相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