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漫长而又极度痛苦的梦。
伊莉丝毫无抵抗地从霍格沃茨坠落,摔进摆满头骨的昏暗牢房。
她用魔杖指着无数个佩内洛,无数个咒语击中那个女孩。
她看见那些堆叠的头骨竟都变成佩内洛的样子,惨白灰败的脸上露出诡异夸张的笑。
那些佩内洛的头颅在那一刻都张开嘴,她们在控诉着她。
“是你杀了我。”
“是你杀了我们。”
“你这个怪物。”
不,不是我。
我不会这么做的。
“你应该与我们感同身受。”
她拼命地摇着头,不断地后退,躲避那些挤压过来的挂满刑具的牢墙。
她坠入无尽的黑暗,身体穿过数不清的牢房和霍格沃茨。
她听见那些逝者的声音。她们的嘴僵硬地张合着,呼唤着。
“伊莉丝…”
佩内洛眼泪汪汪地坐在凳子上握住昏迷不醒的女孩的手,小声呼唤着。
当她得知在考场上晕倒的学生是自己的好友后,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飞奔,可庞弗雷夫人说病人需要休息不能进来看望。
可已经过去五天了,为什么伊莉丝看起来越发憔悴,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呃,克里瓦特,别哭了。”
同来探望的珀西看着佩内洛抽泣起来,不禁小声安慰。
奥利弗站在床尾静静看着这一幕。
低声哭泣的好友、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和苍白单薄得像是要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的女孩。
珀西带着佩内洛出去缓解情绪,希利亚德受不了压抑的病房也跟着走出去,床边只剩下奥利弗一人。
他沉默地坐在凳子上,注视着女孩在昏睡中也微微皱起的眉。
“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如此烦恼?”他抬起手,轻轻触碰到那带着些许凉意的皮肤。
“快醒过来吧,我—大家都很担心。”
像是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做,男孩猛然抽回手,站起身与返回医务室的佩内洛擦身而过。
就在佩内洛翻出伊莉丝的选修课意向表并上交后的两天,伊莉丝醒了。
鼻尖萦绕着魔药的苦涩气味,伊莉丝缓缓坐起来环顾着除她之外再无别人的校医务室,又不禁看向窗外,是明媚灿烂的好天气。
“哦!孩子你醒了!”庞弗雷夫人快步走过来,“我刚刚就在想你也是时候睡够了。”
见伊莉丝一直坚持出院,这位很是慈爱又有些唠叨的女士叮嘱了她很多又塞给她三天的药才放她离开。
回塔楼的一路上,伊莉丝感受到很多目光,但她只是略微低垂着眼躲开了那些探究和打量。
听到开门声,坐在床上收拾东西的佩内洛抬起头看过去,却惊讶地睁大眼睛。佩内洛冲过来抱住了伊莉丝,“丽兹!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还说晚饭前再去看你的!你现在好了吗?还有不舒服吗?”
一连串焦急关切的询问,让伊莉丝心脏一暖却又汩汩地流着名为愧疚的血。
她安慰地回抱了一下佩内洛,松开手往床边走去,“佩娜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丽兹,”佩内洛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前几天成绩出来了,我放在你床头了。”
“还有下学期的选修课,因为你当时还睡着,所以我把你之前在图书馆填的意向表交给弗立维教授了……”
伊莉丝拿起成绩单,看着魔法史那里的“A”,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谢谢你佩娜,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没过一会儿,一只折纸小鸟飞了进来自动拆开变成纸条,是弗立维教授的,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伊莉丝收起成绩单和纸条,匆匆出了宿舍。但她一直垂着眼眸,没看见身后佩内洛略带担忧的表情。
“赫菲斯托斯小姐,真高兴看到你恢复了健康!来这儿坐,要喝点什么吗?”弗立维教授变出一张软布座椅让伊莉丝坐过去。
“都可以,教授。”伊莉丝盯着从桌上飞舞离开的图书。
“我这里的书太多了,不太利于谈话。”弗立维看着空旷的桌面,变出一杯牛奶,“牛奶,怎么样?庞弗雷说最好让你吃点温和的。”
伊莉丝看着牛奶杯里正在融化的砂糖,“谢谢您,教授,牛奶已经足够好了。”
弗立维教授先是关心了她的身体,又表示对她入学以来的努力的认可和欣赏,最后安慰了她,让她不要太在意成绩,甚至还有几个小蛋糕从抽屉里飞出来给她跳了一个舞。哪怕是情绪低落的伊莉丝也不自禁地被这些洒满糖霜、巧克力和糖豆的小蛋糕吸引了。
盛情难却地品尝了一个美味小蛋糕后,伊莉丝听到弗立维教授对她说:“赫菲斯托斯小姐,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总是热爱看书的。但我们不只是去看,更重要的是从里面得到了什么。”
踏出办公室的伊莉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弗立维教授又把那堆书放回了桌上,埋在书堆后看不见人影了。
伊莉丝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透过现象看本质。”
尽管看见他人匪夷所思的死亡,惧怕会因此给家人和朋友带来不幸,也曾恐惧怀疑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但伊莉丝真切感觉到有一股火苗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
如果这是命运的捉弄,那她就去掌握命运。
不论那些幻象是否属于未来的投影,她都会为让那些幻象不可能发生而尽力去做到她所能的一切。
没有人可以迫使睥睨翱翔的鹰甘于做懦弱的囚徒,没有人可以掌控这世间的风,哪怕是命运,也绝不允许!
伊莉丝感受着从四肢汇聚起来的力量,这远比昏睡前充盈的魔力,来源于她看清自己内心和对自己的肯定。
“了解自己吗?”伊莉丝脚步坚定有力地向楼梯走去,“默尔,我还没有完全看清自己,但是我笃定我已经踏出第一步了。”
正是晚餐时间,霍格沃茨的学生结束了所有年级的期末考试,都无所事事地聚在礼堂闲聊着。
“我觉得丽兹情绪很低落,她上一学年可是拿了第一呢,可这次魔法史却……”佩内洛小声地转过身和背后的珀西、奥利弗四个人说着。
上学期拿了第二名很郁闷的珀西:……
一旁的希利亚德也凑过来,“伊莉丝写了一整本的要点呢,我问她什么问题,她都能立刻答上来。”佩内洛也搭腔,两人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伊莉丝晕倒了,她肯定还能是第一,更别说伊莉丝哪怕晕倒了只做了一大半卷子还能及格。
这学期拿下第一名很炫耀的珀西:……
奥利弗几人憋着笑,说实话他们在宿舍真的有点受不了珀西看到他第一名后的一系列行为。
“但是伊莉丝怎么还不来,她肚子不饿吗?”诺瓦尔突然冒了一句,噎得其他几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拉文克劳校袍的金发女生走进来。
眼尖的人认出来这是那个考试时晕倒的人,一时之间几张桌子不约而同地响起讨论声。
佩内洛高兴地朝伊莉丝挥手,示意那里有她的位置。正准备过去的伊莉丝却被一个滑稽的声音喊住。
“这不是那个压力过大晕倒在考场上的好学生伊莉丝·赫菲斯托斯吗?”马库斯·弗林特走过来。
他不爽赫菲斯托斯很久了,尤其是因为这个女生的哥哥,斯莱特林这几年一次魁地奇杯都没拿到。
“是弗林特,我去看看。”奥利弗站了起来,贝尼克和诺瓦尔对视一眼,认命地站起来跟了上去。
伊莉丝暗自嘲讽地笑了,转身直视着弗林特,“没错是我,怎么了?”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里满是高傲不屑,仿佛他是什么不堪的垃圾。弗林特瞬间怒火中烧,这些书疯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怎么了?呵,我听说你选了三门选修课,”弗林特上下瞟着伊莉丝,“希望你明年不会死在教室里,成为下一个桃金娘——”
“除你武器!”嚣张大笑的斯莱特林学生手中的魔杖飞了出去。
“腿立僵停死!”
冷杉木魔杖直指缓缓往后倒下的人。
“为了避免从你肮脏的嘴里再跳出一些我不爱听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