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收回了思绪,见云蕖已经开始干活,他轻咳了两声,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一只只的给鸡放血拔毛。
两人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中午,后院中的木桶里堆满了肉,蛮蛮又仔细地往那木桶里浇上一许多水,然后提了出去,倒在了驺吾的陶瓷大碗里。
“驺吾只喜吃肉,不爱饮水,须得这样骗着喝才行。”蛮蛮看了一眼云蕖,如是说道。
“日后若是哪日我不在,你也切莫忘了在他的吃食上多加些水。”蛮蛮继续说着,然后一挥衣袖,手上的腥味与血迹便立即没了踪影,他转身提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接下来的日子里,倘若穷奇没事找你的话,你便日日随我来到这小院,帮忙给驺吾喂饭,一日三食,莫要忘记。”
“好。我会的。”云蕖点点头,安静地跟在蛮蛮身后。
看着云蕖这样乖巧温驯,蛮蛮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整只鸟都颇是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着法似的在他身上不停地挠着痒痒,让他想抓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忍受着这种浑身刺挠的感觉。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蛮蛮终于忍不住了,他现在非常想找云蕖的茬,只要云蕖回应了他,并且开口询问他任何事,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立即谴责她真是不知好歹,在他人的地盘也敢这样放肆地问东问西。
“没有。”云蕖十分诚实地摇摇头,“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我想活下去,不该做的东西我不会做,不该问的事情我也一概不会问的,蛮蛮你尽管放心,我都听穷奇和你的安排。”
“哦。”蛮蛮点了点头,那股浑身刺挠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强上了几分。他感觉云蕖这人简直是无趣极了,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的反抗之心吗?竟然摆出这样一副任他差遣的乖巧模样,弄得他想找个由头骂她都没门,况且,云蕖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根本不可能会被他的原身吓到,更别说吓哭了。
蛮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还蛮贱的,云蕖犹豫的时候他想骂她,云蕖听话的时候他又想她能做一些不听话的事情好让他来骂她。但蛮蛮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补,他可是一只双头鸟,有着两个脑袋,两种思想在他的脑子里无时无刻地打架,可不得比寻常人要古怪些么!
蛮蛮将云蕖送到了营帐后便离开了。
云蕖坐在蒲垫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忙活了许久,她此刻肚内空空,已经能听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了。
云蕖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打算以水充饥。
她一边喝水,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营帐帘子那看。这穷奇还未回来,想来他现在肯定忙着在战场上杀人,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她在营帐里。她又不是什么上古凶兽那样不需要吃饭睡觉,要是他这仗一打就是好几天,他又不许她在军营里走动,蛮蛮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会给她准备东西吃的和善面孔,那她岂不是要饿死了?
云蕖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运多舛,她干脆连水也不喝了,直接躺到楠木塌上蒙头就睡。她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
或许是前几日的赶路让云蕖格外的累,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整整睡了一整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清晨,蛮蛮进来叫醒了她,穷奇一整夜都没有回来。云蕖于是依旧跟着蛮蛮去了后院,在里面替驺吾准备食物。
中午也是一样,从后院给驺吾喂食回来后,云蕖又一次躺在了楠木塌上准备睡觉,此时营帐内茶壶里的水都已经已经被她喝尽了,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她充饥,她便打算继续睡觉,等睡到了傍晚,就算肚子再饿,也该过了那股饿劲,变得毫无感觉了。
云蕖扯了扯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接着闭上了眼睛。
还没等云蕖睡着,她突然听见有人推开了帘子,吓得她一个激灵,连忙睁开了双眼。这几天除了蛮蛮就再没有来过这个营帐,再说蛮蛮刚走照理说还没到驺吾的饭点也根本不可能会回来,这人到底是谁?
来者的脚步急促,片刻便站在了她的床榻前。
云蕖抬起头向上看去,银发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眉头皱得很紧,眼中隐隐带着薄怒。
云蕖以为是他这两日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才将那股杀意带到了这里,她不想惹怒他,立刻就坐起身来准备从床榻上下去,可一连几日没有吃饭,她的身体此刻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挣扎了好一会她才坐了起来。
“对不起……我看你没回来,我才暂时睡在了这里。”云蕖瞥了穷奇一眼,马上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但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顷刻被穷奇给打断了。
“你准备把自己饿死是吗!”穷奇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
“啊?”云蕖还未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了穷奇一眼,好半晌,她才意识到穷奇发现了她许久没有吃东西这事,难道是她的脸色太差了?
“你没有说我可以吃东西,也不让我离开营帐,况且,除了蛮蛮没有人进过这里,我不知道要找谁给我准备吃食,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允许我吩咐他们给我拿些吃的。你没叮嘱我的事,我不敢做。”云蕖想了想,真挚地向穷奇解释了原因。她还是时刻牢记穷奇之前对她的嘱咐,凡是嘱咐没有包含的事情,她统统不会越界。
穷奇没有回答,他只是怒视着云蕖,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便转身离开了,云蕖赶忙从床榻上下来,坐到了桌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