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突然很想向陈闻谨道歉,她曾经说她觉得像陈闻谨那样的安静性子若是和姜绾在一起,整个屋子都会结冰,她觉得自己当时是见识太浅,把话说错了。比起穷奇这样的冰块,仅仅是有些书呆子的陈闻谨显然热情得像是一座火山。
又过了许久,云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穷奇大人,你自己也长着翅膀,为什么不自己飞过去?”驺吾和穷奇在原身的样貌上有些类似,都是外形似虎,相比较起来,穷奇甚至还长了对翅膀,云蕖觉得他看着明明比驺吾更适合在天上飞,她想问穷奇是不是自己太懒,但很明显她还没有闲得想找抽,所以她非常识趣地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穷奇十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当云蕖以为他不会再理她之后,却又听到他开口说道,“在这世上,论日行千里的能力,还没几个人能够比得过驺吾。”
“哦。也是。”云蕖点了点头。的确,这世间会飞的兽类不少,但能够像驺吾跑得这样快的确实是凤毛麟角。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云蕖揪着自己的裙裾,很久,她低着头,轻声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从前并不知道,错怪了你们。”
倘若并非是那一夜亲眼所见,云蕖也无法相信,村庄的洪灾竟然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山洞时,因为一些民间的传闻,就想要让穷奇与比翼鸟从这里离开,现下想来,当时穷奇的怒火并非是无迹可寻。被毫无来由的冠以“不祥”之名数百年,日日遭受世间所有人嫌恶与恐惧,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生气的吧。
只是云蕖没想到,穷奇竟然能够预料到那日的洪灾是人为。
穷奇淡淡瞥了她一眼,只是极轻地“哼”了一声,眼底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云蕖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像穷奇这样的上古凶兽想来内心一定十分高傲,他并不需要,也不会喜欢她的怜悯,所以她只想要为了那天的冒犯道歉,并不准备再说些什么,她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有些话倘若说太多,就显得假了。
并没有过去太久,在驺吾的急速飞驰之下,他们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驺吾停在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云蕖放眼望去,周围尽是驻扎着的军营,远方传来士兵们整齐的操练与呐喊声,隐隐能够听见兵刃在相互碰撞。
穷奇轻巧地从驺吾背上一跃而下,云蕖也紧跟着翻身下来。
“这里是哪?”云蕖亦步亦趋地跟着穷奇往前走,她听见几个在附近巡视的士兵见了穷奇,都恭敬地喊他“宿浔将军”。
宿浔将军…...?云蕖瞧了穷奇一眼,又立马默默地低下头,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有其他名字。
“这里是高鄢的边疆。”穷奇不咸不淡地回答。
“哦……”云蕖点点头。
不一会,穷奇在一个营帐前站定了脚步,他伸手掀开帘子,云蕖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你先待在这里。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哪也不要去。”穷奇恶狠狠地说,扬了扬手,转瞬之间,他的身上变换出了一套银甲,手中也幻化出了两把短刃,短刃的刀锋弯曲,像是波浪一般,却十分锋利,闪着寒芒。
“知道了知道了。”云蕖小鸡啄米般地连声应下,只敢默默腹诽,她还想留着小命见哥哥呢,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会到处乱跑。她又没那么傻。
穷奇走后,云蕖在他的楠木塌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他的营帐十分简陋,除了床榻,一张桌子,四五个垫子还有几把兵器就什么都没了。
简直不像是一个被称为将军的人会居住的地方。不过穷奇是凶兽,他既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营帐好或坏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云蕖收回了目光,怔怔地盯着营帐的帘子,穷奇刚刚换上了甲胄,想来大概是去打仗了。
她想着想着又感觉奇怪起来,他一个凶兽,好端端地,干嘛要去替高鄢国他们打仗。再者,她想起先前在山洞中听到蛮蛮和他的对话,她记得蛮蛮说起过轩辕旧部,还说什么不想再躲躲藏藏了,她猜想他们应该与轩辕旧部有着什么仇怨,在被轩辕旧部的人追杀。
云蕖只觉得更奇怪了,
照理来说,他们不是很怕轩辕旧部的人找上他们吗?难道不应该就此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这世上,却为何突然在高鄢当起了将军来。
而且,他甚至都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脸,从初见他开始,一直到他来到军营见到那些士兵,穷奇就一直是那张脸,未曾有过变换。云蕖十分不解,顶着他原本的脸大摇大摆地在高鄢边疆行军打仗,这个时候他怎么又不怕会被轩辕旧部的人发现了?
云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还是得找个时机问问他,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套点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