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树的树冠上,常有黄鸟数千枚巢其上,黄气腾绕,祥瑞不已。
而这个老伯,就是黄祖。
也是巧之又巧,那夜琅轩晕倒之处,便是在黄祖化身的那颗柳树之前,所以,他像救了那些流民一样,也对他们伸出了援手,仿佛是命定。
黄祖伯伯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尤其喜爱吃鱼,于是闲暇时,云蕖会和琅轩一起,在村落旁的一条小溪里捉鱼。说是捉,其实用炸来形容会更合适。
因为只要她和琅轩一起,为了省事,琅轩从来都是直接用鱼饵将鱼群集中引诱到一处,然后用灵力在水下一轰,那些鱼儿立即就翻了白肚皮。
这样的做法虽然简便省心,但每每他们回到小院中,被黄祖瞧见了那一箩筐的死鱼,总是会挨他一顿臭骂。
老人家接过鱼篓,气得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都是石头心肠的臭人!”
闻言,云蕖先是闻闻自己,然后又凑过去闻闻琅轩,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不臭呀,我怎么闻着我和哥哥的身上都香得不得了。”
“我说你们心肠臭。”
云蕖知道黄祖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生气,于是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说:“你又没闻过,怎么知道,而且心肠臭就臭呗,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有什么要紧。”
“怎么不要紧?”黄祖哼了一声,坐在矮凳上开始剖鱼的内脏,琅轩也坐下来一起帮忙。
“做人,最重要的是良心,要对万事万物都怀着悲悯才对。”黄祖继续苦口婆心。
云蕖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在他面前不停地晃啊晃:“黄祖伯伯,你是一棵树,树也会有良心?树的良心长在哪里,我没听说过,你指给我看看?是左边还是右边,上边还是下边?或者…在你的头顶上?”
“死丫头,真是反了你了!”黄祖趁着她靠近,马上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却没用多大力。
云蕖捂住脑袋:“我是真的好奇嘛。”
看见云蕖吃瘪,琅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忘嘱咐她: “好了阿蕖,收敛着点,别真的气到黄祖伯伯了。”
云蕖这才暂时作罢,乖乖地坐下来和琅轩一起帮忙,琅轩不让她剖鱼,她就在旁边剥蒜和择菜。
黄祖以为她终于消停了,但吃饭的时候,她又提起来这事。
“我今天看完你们两个剖鱼。我更觉得哥哥的办法才是最好的,这样做,鱼儿一下子就死了,被剖的时候也不受罪,,如果像你们一样慢吞吞的杀鱼剖鱼的,鱼早就痛死啦。”
黄祖夹了一口饭塞到嘴里,只是笑,“在你眼里,恐怕无论你哥哥做什么,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那当然了。”云蕖脱口而出。
因得一些陈年纠葛,娘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她一直是被哥哥带大的。在他们没被拐进那赌场之前,她与哥哥就住在一个小村落里,哥哥时常替村里的那些猎户打猎,用捕到的猎物来换一些钱,也会随着农户们下地耕种,除此以外,他不但会编织与修补衣服,能够将一块块平平无奇的布料改成适合她穿的裙子,还烧得一手好菜,反正在云蕖眼里,好像不管是什么,琅轩都会上一些。
“你这样眼里满是你的哥哥,不知你未来的夫婿要吃多少醋哟。”黄祖故意取笑她。
云蕖满不在乎:“还早呢,还早呢。我才多少岁。我才不稀罕那些个臭男人。我就要一辈子赖在哥哥身边,当他的跟屁虫。”
闻言,琅轩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眸中笑意温存,他接着轻轻地摸了摸云蕖的头发,“阿蕖不需要嫁人,就这样一直待在哥哥身边就很好。”
黄祖快速地扒拉了几口碗里剩下的米饭,又夹了几口菜和鱼,粗略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然后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黄祖伯伯,你干什么去?你不吃饭了吗?”云蕖不解地问。
“去树上捉几只蝉喂李婶家的小鸡!”
云蕖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人影,接着冲外喊:“你不是说那是我们这种臭心肠的人才干的事吗?”
过了一会,她才听见黄祖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他说:“我被你们两个熏到了,变成了一颗臭树,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