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白玉铺造的地面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温润的光芒,屋顶青瓦飞檐上一对金凤凰展翅欲飞,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龙飞凤舞‘寿澜殿’几个烫金大字。
循声望去,殿中已经聚集不少人。
当崔宥眠轻步跟着入了大殿,不少目光打量而来。
于京都世家女而言,先听闻了天生凤命之言,本就嫉妒不已,后又听闻容貌倾城的崔家二小姐竟然毁了容,这让她们心里平衡了不少。
然而,此时再观之。
世家女眼中又燃起点点愤怒,毁容了还这般风姿摇曳!
人群中,一道刺眼又冰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崔宥眠。
贺墨兰在人迈进殿内时就发现,眼前的女子正是数日前在茶楼讹了自己千两银钱的人,那天的亏她着实吃得很不甘。
不仅损了银钱,回府后,父亲又不知从哪儿得知她与夫君在外的事,不仅被劈头盖脸痛骂一顿,还被关了起来。
等自己再出来时,父亲告知她,夫君有个相好的娘子,卷了府里的钱财,带着那个小娘子远走高飞了。
贺墨兰这些天简直活在地狱中。
崔宥眠回望,捕捉到贺墨兰愤恨的目光并未理睬。
宫宴分男女左右两席,分而坐之。
崔宥眠在崔府家眷的位置上落坐,刚坐下,有内侍来到她身边,道:“姑娘身份贵重,您的位置在上头。”
说着,领着人坐在了女眷最前头,世家女子们的目光再次聚集,自然是灼热又带刺。
大皇子和三皇子就是在这时入殿的,他们依次在崔宥眠对面坐下。
与崔宥眠相对而席的大皇子。
谢宣珏是连个目光都没给她,也难怪,见过满脸红珍的模样,饶是现在被遮掩的很好,总还会隐隐觉得不舒服。
倒是三皇子谢宣霖目光阴森打量着她,如一条躲在角落的蛇,吐出自己殷红的信子,好似随时都能将她攀咬而食。
崔宥眠不禁脊背发寒。
没过多久,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
“圣人、皇后、淑妃,到!”
满屋的王宫大臣及女眷很快起身,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致跪地行礼。
“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和帝迈着庄严的步子,落坐在大殿最上端正中的酒案席处,皇后、淑妃分别端坐两侧。
“众卿平生。今日乃寿宴,大家无需拘谨。”景和帝不惑之年,此时抬眼睥睨众人,俯视一切,浑浊大气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众人起身,落坐。
寿宴开始初,是众皇子公主献寿礼。
“儿臣祝父皇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这是儿臣近日来亲自手撰父皇的诗词佳句,如今汇集成册以作贺礼,望父皇之作流芳千古!”
大皇子第一个站起身祝寿,此番言辞恳切,寿礼更是别具用心。
皇后很是满意,嘴角难掩笑容,“圣人,您看珏儿确实长大了。他也期盼着能如您一般文采飞扬呢。”
“确实用心,呈上来看看!”
圣人帝面露笑容,身后的内侍赶紧接过递上来的诗册。
捧在手中随手翻阅了几页的圣人帝很是满意,“珏儿孝心,朕甚感欣慰!连同当年朕还只是太子时所作的这首‘耕作即劳勤,输纳亦苦辛,遂令衣食微,曷以瞻其身,殷念恻予怀,故迹安得循’都在其中,珏儿可知其意?”
谢宣珏一愣,他只顾撰写诗句,倒未真正去理解其含意。
突然被问,一张脸涨得通红,思考一番后,他能理解前两句是说侍农辛苦,可是后几句......
面对众人,他不得不答,而皇后的脸也已经由原来的开心渐渐变成了担心。
“父皇这首诗意旨农作辛苦,吾等须珍惜粮食。”谢宣珏憋了半天,想到农作辛苦,那便跟粮食联系在一起准没错。
景和帝听到儿子这番言辞,风和日丽的面色瞬间坍塌,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大皇子才气平平,显然让他心生不满。
皇后心思缜密,看出皇帝眼底的不喜,她徐徐起身,语气极尽温和道:“圣人,珏儿还小,能理解出这首诗句中侍农辛劳实属难得。臣妾日后定当好好教导,不负圣人期望。”
而另一侧,淑妃突然笑出声,艳丽的面容挂着不屑,道:“皇后这话真是羞煞众人,想当初圣人作这首诗词时也是如大皇子般大的年岁。”
皇后气急,“淑妃如此说,那何不让三皇子来解释一番?”她转抬眸,立即将目光投向大殿中的谢宣霖,她不信,自己儿子都答不出的问题,比之还要小两岁的三皇子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