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昨天的事情,还有没有留下尾巴。如果郑焞不愿意给他们谭家擦屁股,谭家三族,或许,还有性命之危。
“……”谭慕妍擦擦泪,道:“乐陵郡王,太康伯世子,都是你的表兄,他们若是出了事,犯了错,有了罪责,你会为他们开脱吗?”
“……”郑焞讶然,道:“他们犯错,自有长辈们管教,我是不会给他们遮掩或者开脱,我做弟弟的,不让他们指点我就好了,他们的事,我才懒得管。”
赵栎把木器卖到中信堂,他是因为谭家才管一管,他不做佞臣,不想谭家陪着赵栎玩耍,若赵栎把木器卖到荣麟堂,永琦阁,他就视而不见,赵栎董浚都比他年长,他们要做什么,他不参与就是了,懒得做那种劝谏,劝告之态,只要他们想清楚,他们一直恣意贪玩下去,后果会如何。赵栎后面有赵楒,董浚也有弟弟,他们两个人废了,他们家的弟弟顶上去就可以了。
谭慕妍没有听到郑焞与表兄们,兄弟情深的话,气馁得眼酸,又揉眼泪。
“到底怎么了?”郑焞还有心调笑,道:“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我头上的天,就是要塌下来了!”谭慕妍腹痛难忍,道:“我大哥谭晗,昨天的那个歹徒说,是前朝皇孙,这算起来,你们是姑表兄弟了,你……你可能容得下他?”
“……”
郑焞原来是坐在床沿边的,这个时候滑下来,躺下来,把谭慕妍抱在怀里。
谭慕妍双手双脚缠着他,像藤蔓一样攀着他。
郑焞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安抚她,嘴上轻念着‘不怕不怕’。
“沈菁说你的脉象,数,细,沉,是惊惧过度之兆,原来如此。”
以郑焞对谭慕妍的了解,她这个人,胆子大的很,他血淋淋的样子,她见过两次,从来不怕;他们陷入死局,她也能做到临危不乱,脑子能转就可劲的转着出路;身为平民,她对上层并没有畏惧之心,如她所言,她从未觉得,她是不能配他的,对面他的家人,都能做到镇定自若的处之。
这样的性情,杀一个人,杀了就杀了,那个人也非无辜,何至于情绪剧震到胎气大动的地步。
郑焞与谭慕妍紧紧贴着的抱着,道:“你放心,我与你在一起,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且此事不能善了,我郑家也脱不了干系。”
外人所见,谭慕妍确实是与他配不上的。
郑焞是觉得很无语了,男女之情,与利益无涉,有什么配不配的上呢,又不是做交易,于人群之中,看见了你,只见了你,这就够了,对郑焞来说,感情就是这么简单纯粹的事儿,但是前朝皇孙,他的表兄,他嫡亲姑姑的儿子,郑家的外孙,原来养在谭家,在外人眼里,他就有了娶谭慕妍的理由,郑家和谭家,就有了做亲家的理由。
此事,郑家已经牵涉在内,不能自辨。
郑焞很冷静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想到这些。
谭慕妍心里又暖又酸,轻嘟囔道:“对不起。”
她总是想和郑焞,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过过小日子,却不能。
郑焞抚着谭慕妍的秀发,把凌乱的铺在身后的及腰长发,手抚成一束,缠在臂间,握在手里。
“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怕不能周全,我必须将此事告知父亲。”
谭慕妍在他的身上震动,郑焞连忙道:“只是告诉父亲。祖母缠绵病榻多年,父亲自幼受姑姑照看,相差有年,是姐亦如母,与姑姑的情分深厚,应该会怜惜她的子嗣。当年,父亲不顾祖父伯父及所有人的阻挠,在战乱时,就去了卫辉,郡王府已寂灭在大火中,父亲收的骸骨,父亲一直伤姑姑之死,应该会保全她的子嗣,且当年的事,我是不知,父亲也算经手过的,可与你的母亲细细重新推敲当年的事,若有什么疏漏的,再做修补。”
“我与父亲,日后总有一个人在京,将来若是有事,你们只管寻父亲帮忙处置。”
谭慕妍敏锐的察觉到郑焞话里的意思,缠着他死紧,道:“你要离京吗?”
郑焞叹一口气,道:“这些年,前朝皇孙的传闻,就没有断过。当年就说,姑姑的子嗣,前朝皇孙被心腹带走,逃亡海外,有一帮大臣,就借此请陛下严禁海防。去年,有一个自称是前朝皇孙的人,在三佛齐国称王,并聚众,打劫朝廷的官船和民间的私船。其实,他是潮州人,潮州最重视祭祖,有传闻他要潜回潮州,我将暂领沿海防务,布控搜捕。”
谭慕妍暗骂一句无耻,自称前朝皇孙,不过是给打劫朝廷的官船和民间的私船,提供一个攻击的借口,只是这样一来,就把前朝皇孙的名声搞臭了,真正的前朝皇孙,被架在火上烤,如此一来,她大哥谭晗这个和朝廷天然对立的身份,就更加成了原罪。
等等。
谭慕妍越发揪心,环着郑焞,恨不得嵌入他的身体,道:“你要离京了吗?”
是啊,本来谭慕妍身体健健康康的,他让妻子回娘家来开开心,开心过后,他就悄悄的,快马离京了,短则三月,慢则半年,他才能回到京城。
自他与谭慕妍相遇以后,他们还没有分开那么久,他也很舍不得,离开她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