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定片刻的疑惑,然后一想,这个男人,可能是一位有体面的内侍,能越过郑家父子立在公主的身畔,就释然了。
确实如此,幔帐后面之人,是元熙帝身边的大太监,来关切此事的。
四个稳婆互相用目光推搡,其中最年长的稳婆,道:“大人,每一位妇人的情况不同,胎儿的大小,我等是无法估量的,只有瓜熟蒂落,捧在手里,才能知道。”
岑太医说话了,他说谭慕妍的身体很好,胎儿也强健,两位并无异常。
梦参和尚,参悟天地人三道,他行医的专长,是让病患,不用药物,靠自身修养运动,日常饮食等等来调节身体,他教引谭慕妍如何吹嘘呼吸,吐故纳新,舒展身体,牵引胎动,但是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谭慕妍身上的那个胎儿啊,牢牢的黏在谭慕妍的身上,没有要出世的意思。
“陈大人,沈大人,你们有何主张?”鲁阳公主在幔帐之后问。
沈菁一向是敢说的,道:“民间有粗语,道‘胎里住一日,胜过人间七日’,此言有理也无理,在怀胎七八月份的时候,此言是有理的,在怀胎九月以后,过犹不及,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孩子既已养成,要按时落地为好……”
沈菁的意思是说,梦参和尚既然没用,要动用药物催生了,如何用药,如何对妇人用药,陈嘉泉比沈菁要专长,因此沈菁说完论断,把如此实施的问题,抛给陈嘉泉,眼神看向他。
谭定郑焞等,视线也从沈菁身上,转移到陈嘉泉身上。
陈嘉泉行医不拘于前代的经验,不偏执干一家,专注内科杂病,在妇科治验方面很有心得,就道出了他的方案。
首先,不要让谭慕妍知情,免得病人焦躁。
其次,将汤药融入饮食中,再在房屋熏香,薰活血活络之香,分量他每天斟酌,先这样守候三天,这里和伺候谭慕妍的人,做了仔细的问询和商讨。
最后,陈嘉泉朝郑焞忍俊不禁一笑,说要和郑焞单独叙话。
郑焞便和陈嘉泉,去偏室说话。
良久回来,两人皆不置一词,郑焞脸上的神情,是欲盖弥彰的肃然。
有些话,当众说不得,那么此事就商量到这里,三天后,若谭慕妍还没有动静,再论。
众人散场,郑焞请谭定去看谭慕妍,谭定不去,说去了反而叫女儿生疑,说去鸣玉坊看看长子和几个侄孙儿也罢了。
郑可贤让郑焞备礼和岳父一起去。
礼,是备给谭庭栖之妻,程氏的,她生了三个孩子了,儿女俱全,谭慕妍生孩子的那天,她可以过来助产。
沈菁和陈嘉泉一同离去,沈菁随陈嘉泉到陈府,好奇的问他,与郑焞说了什么。
这是他出于医者的求知欲,有什么催产的方法,他也想知道和掌握。
他们做大夫的,就是全科大夫,男人女人,各种病症,都会经手,他也想开拓这方面的能力。
陈嘉泉接过一个俏丽丫鬟,他的通房丫鬟的奉茶,起先说话,不避丫鬟,道:“你若多经历几个女子,多做几次父亲,以你的天赋,也能琢磨出来,只是你不喜女子,不懂女人的身体,我要如何与你述说呢。”
沈箐搁下茶碗,呵呵冷笑。
确实,男女之事是他的盲区,他对女人没有性趣,对于阴阳之道的和合,就没有领悟了。
通房丫鬟侍立在一旁,露出娇羞。
陈嘉泉还在打趣沈菁,道:“你不是说,不行医了,要参加春闱,要出仕做官了,还追问这些做什么,日后你也用不上。”
沈菁目光深深,道:“是我的不是,不该打探你糊口的本事。”
陈嘉泉有一妻二妾,孩子也有六个了,他就是女人多,孩子多,他为官的那点俸禄啊,他父亲分给他的产业啊,经不起花啊,他为官立身又正,没有外财,所以为官至余还是做做大夫,赚点诊金贴补家用。
但是,陈嘉泉绝对不是鄙扫自珍之辈,他还有宏愿,要收集历代医家治验,阐明己见,要著书立说,写一部可以为后人所习用的大部头的医书,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那点经验捂住。
陈嘉泉哈哈哈大笑,让通房丫鬟下去了,才压下笑声,道:“女子有孕以后,不与丈夫行房事,是为了保胎。现在不保了,就是让他们行房啊,至于这么行,有孕与无孕,自然有很大的区别……”
陈嘉泉凑近沈菁,与他细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