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妍非常老实地在单人小宿舍里又待了一整晚。
说实话,她是个挺好动的人,尤其是习武的,每天精力本就比旁人充足,不让她到处乱跑一下,反而浑身不舒服。
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像天网下逃窜的一颗不守规则的粒子——无论是楚清秋钟鸣箫,还是苏黛池旭,都如同被钉死的展览品。
她不能冒头,作为唯一灵活的,能通风报信的自由者。
她可以把钉死的棋子连成一条线。
……。
第二天,林婉妍算好时间,便起身出门。楼下安保一如既往给她放洪,还满面笑容打了个招呼,说着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他,毕竟关注居民是他的职责。
林婉妍瞥了一眼另一边站着的一个三人小家庭——在十秒前,他们因为打回来的水被人撞翻来找中年男人帮忙,中年男人不耐地把他们臭骂一顿,而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大气都不敢喘。
说实话,林婉妍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上面俩老登要当土皇帝。
爽啊。
权力至高无上,金钱跟人力在权力面前真不算什么。
轻易左右一个人性命,所有人看你的脸色行事。
光这样的小小居民楼,一位走关系的安保,都能如此嚣张。
掌控人的滋味,一旦拿到手,是很难不陷入疯狂的。
就连她自己,心态也没多平稳。几天下来,居民楼最有话语权的人对她好言相向,普通人畏惧或献媚,不说别的,她去打个水,都有人主动让出位置,让她不用排队。
真爽啊。
不怪很多人掌权后飘了,因为权力就是在和人性作斗争。所有好皇帝底下一定有能让其认清现实的明镜,为了不让掌权者为追求至高无上而丢弃属于“人”的内核。
她也想得到。
即使她之前觉得自己不是个追求权力的人,在享受到权益后,还是得承认。
不是作为依附,而是自己站上那个位置。
……。
林婉妍喘了口气,嘲讽地笑了笑。
这权力真是有魔力,光是想想,就让她有些血脉喷张。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还是先把当下的事情做好。
林婉妍又拐了一个弯,走进树林。
她回忆着脑中的地图,刚刚她一路小心翼翼来到食堂附近。不得不说,公家的东西就是好,明明在外面,却已经闻到了食堂传来的饭香。对于饥一顿饱一顿的普通居民来说,食物的诱惑力几乎是无敌的,永远不能小瞧人对吃饭的追求。若是她,也会想拼一把换得来这儿吃饭的机会。
有工作的人外貌都勉强算干净整洁,吃得饱饭,人的精神气儿就是不一样,林婉妍远远地就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能进去吃饭——不少人只是蹲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食堂内,一个个不说面黄肌瘦,也好不到哪去,口水都滴到衣服上,连擦都不记得擦。
渴求啊。
吃不上,闻口菜香也是好的。
有些人在干净的餐桌上大快朵颐,有些人只能去后厨的垃圾桶翻找,一块吃剩的鸡骨头都能含在嘴里嘬出点儿肉香。
明明资源没有紧张到这种程度,却死死地给人划分成如此荒谬的阶级。
吃不饱就想拼命地吃饱,于是拼命地干事,等吃上一口热的后又彻底忘记之前的苦日子,庆幸于自己能坐在这儿吃饭。
人,真是太健忘了。
就像在狗的面前吊着一块肉,它便不会思索其它,只想着吃到眼前的食物。
明明吊着肉的人才是最大的肥肉。
林婉妍深深看了一眼食堂门口握着枪的军人,转头向东边走去。
……。
林婉妍是掐着时间来的,但宁落枝已经到了。她穿着便服,正靠在一棵树边盯着地面,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警惕地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