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如果我只是想用最短的时间推一个流量出来,我当初就不会选你;而如果你有那样的野心,当时比赛结束后,也不会答应我的邀请。”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叶嘉蓝的手背,像是在安慰,“所以,不要担心好吗?这个世界或许不会给脚踏实地努力的孩子甜头,但是也一定不会让你颗粒无收。”
叶嘉蓝孩子般的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信赖和温暖。陈敏送她回到家里,又给她空荡荡的冰箱塞了一些蔬菜和速食,嘱咐她这几天好好想想写歌的事情,叶嘉蓝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声。
她本只想躺一躺,没想到竟真的睡了过去,连陈敏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回到家时正是阳光大盛的时候,再一抬眼已经是暮色朦胧。
逢魔之时,最是令人心神恍惚。叶嘉蓝只觉得这副身子仿若有千斤重,她抓着沙发靠背想将自己撑起来,刚抬起一拳的距离,手指一滑又摔了回去。
心脏跳得很快,激烈的声音在胸腔内回荡,让她皱紧眉头死死地扣住了心口,似是要把蓬勃的心跳摁回去。这副孱弱的光景让她联想起上辈子自己生命最后的几年,那时的叶嘉蓝已被蛊毒侵入全身经脉,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神志恍惚的状态,偶尔清醒过来时便是如此,身体如同被万马奔腾而过的地面般颤动。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发了疯一样地想念沈云澈,脆弱得如一头刚出生的羊羔,跪在地上渴望着一点温暖和爱抚的滋养。
但那时沈云澈刚刚扫平乱党登临大宝,前朝、军中、宗室的事务都需要新帝一一梳理,叶嘉蓝此时身体已不足以支撑她为陛下解忧,只能借着修养的名义躲进府里,尽力做到不让她分心再添烦恼。
可这一世她已摆脱“反讽”的药性,健康的身体理应不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此刻与当时如出一辙的心痛又如何解释呢。
叶嘉蓝捂着胸口从沙发上跌落,茶几上的物什纷纷被扫落在地毯上,她额头抵着地面,侧目望去,瑰丽如血的晚霞盛大得如同整个白日的葬礼。
浅色的眸子如水般映着眼前如画的景色,跪伏在地上的人面上的神情却如秋叶般萧瑟,她恍然意识到,这贯穿身体的疼痛或许有一分并不来自“反讽”。
是她对沈云澈无望的爱和思念。
日日夜夜,缠绕在身。
叶嘉蓝缓缓地蜷缩身体,着魔似的盯着客厅落地窗外渐渐失去颜色的云,过了半晌,低哑地笑出声来。
此时,远在B市同样站在四十七楼景观阳台上远眺风景的沈云澈,对着毫无遮挡、美得一览无余的晚霞按下快门,分享给最新置顶的那个蓝色头像。
她像个单方面陷入热恋中的人,想要和叶嘉蓝互相分享双方的生活,但又怕自己过头的热情把对方吓跑,只能算着发消息的频率进行试探。
毕竟在叶嘉蓝看来,自己和她不过才认识了寥寥几日的时间。
对方没有回复,沈云澈倒也不恼,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收拾行李。她白天送叶嘉蓝去了机场之后又开车回了趟学校,把宿舍里的衣服和物件带走了一部分,她的室友们几乎也和她一样在外面找了实习或是考完研出去浪了,住了快四年的宿舍一下子变得毫无人气。
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了校学生会的学妹,沈云澈大四的时候退了社团,但是学妹们有什么事还是习惯性地会去问问她的意见。对方一看见她,眼睛都亮了一下,笑容灿烂地跟她打招呼:“好久没看到学姐了,今天是回来拿东西吗?”
沈云澈点点头说道:“嗯,来拿点东西。你是要去上课吗?”
“宣传部开会。今年的送老晚会的主题和节目还没定呢,会长说要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对方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去年学姐你们筹办得太好了,我们今年想要超越是不可能了,只能想想办法不要办得太差劲。”
去年的送老晚会沈云澈担任的是主持人,整个活动的筹办其实主要是由当时的校乐团和宣传部一起负责的,“去年不知道是怎么请到了叶嘉蓝过来表演,我们还在开玩笑说今年想要超过去年,可能要把整个Beam!拉过来才可以。”
Beam!是叶嘉蓝参加的选秀节目《与我同行》出道的限定团,沈云澈大三期末那个暑假在家里休养时追完了十八期,对里面那些练习生的名字还有印象。
沈云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她倒是还想再让叶嘉蓝来一次,毕竟是自己的毕业晚会,不过她现在已经退了社团,也不好再去运作这些事情。
对方见沈云澈神色平淡地保持沉默,以为她对现下这些偶像们不大感冒,讪笑着补充道:“不过我说的这些学姐应该都不太知道吧,毕竟去年叶嘉蓝来的时候,学姐也是不认识,还问我们她是做什么的。”
沈云澈眸光一暗,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开又捏紧,恰好这个时候电梯刚好到了一楼,学妹贴心地替她按住Hold键,沈云澈点头道谢拉着箱子走了出去。
现在认识了。末了,她在心里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