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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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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时忘却过。

十七岁初遇,三十岁身陨,从未生离,唯有死别。

忘记了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记得你。”叶嘉蓝垂下头,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陷入回忆的模样,“一年前我作为嘉宾受邀请回学校参加那一年的毕业晚会。”

“你是当时的主持人,我还跟你说过话,对不对?”

说完,她扬起嘴角,装作一个真正的学姐那样看向沈云澈,对方眼睛闪了闪,像是有些惊讶她还记得。

“哦?那你们还挺有缘份的,之前就碰到过了。”

其余人并未察觉到方才一瞬间叶嘉蓝情绪的波动,只是感叹她俩竟然之前就认识,甚至还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虽说挺遗憾两人的校园时光没有交集,不过现在误打误撞也算是阴差阳错地重逢了。

后续又抓了两个倒霉蛋之后,叶嘉蓝就主动退出了游戏,俞欢她们倒也是体谅她舟车劳顿,没有再强留,只是又拉着沈云澈念叨了好一阵叶嘉蓝的坏话才放两人离开。

都喝了不少酒的两人坐在后座上,宽敞的SUV隔开了间距,从酒桌吵闹的氛围脱离开,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地保持了沉默。

叶嘉蓝强撑着精神留意着行驶路线,她在有生人的环境下不太能睡得着,今天晚上虽说喝得不少,但也远远不到醉的地步。倒是一直表现得清醒的沈云澈在上车之后明显地蔫了下去,平日里挺拔的身子也像小动物似的蜷起来,陷在宽敞包容的座椅里,恬静得像挂在夜色中的美梦。

酒精带来的红晕在白皙的皮肤上仍未退去,把冰肌玉骨的美人染上了几分红尘的气息,叶嘉蓝盯着被热气沁润的殷红唇瓣,思忖着现在的沈云澈倒是比上辈子第一次见到时健康开朗了许多。

彼时年方二十二岁的镇宁公主,下嫁给刚擢升四品校尉的叶嘉蓝,昔日的一品军侯、天潢贵胄,在一个平淡无奇的黄昏,一顶小轿,几个随从,没有百官贺礼,甚至连丝竹管乐都不许筹备,寂寞潦倒得不像一场嫁礼。

叶嘉蓝从军前便是孤家寡人,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成家,甚至会娶了公主。她临时抱佛脚地跟礼官问了相关的事情,发现皇家礼节多如牛毛,看得让人心烦,便想着日后一切以公主的想法做事就好。毕竟之前她只是个小小的护军,甚至还是个女人,公主下嫁于她,着实是太委屈了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婚当夜,叶嘉蓝推开卧房大门后,遥遥地望着手持罗扇坐在婚床上的沈云澈,行至榻前便叩首跪了下去,额头虚贴着手背,恭声道:“臣请公主却扇。”

稳坐在高处的人没有答话,叶嘉蓝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只觉得身上的婚服比上战场穿的盔甲还沉,压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臣请公主却扇。”

过了一会儿,叶嘉蓝壮着胆子又说了一次,这次她终于听到了落地的声音,殷红的婚服下摆从她压在地上的手背上掠过,叶嘉蓝咽了咽,忍住伸手去捉住逃逸的衣裙的动作。

沈云澈走到桌边坐下,神色冷淡地瞧着匍匐在地上的校尉,她的驸马,此前在军中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的名姓,想来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折辱她,所以不惜违背礼制也要定下这桩婚事。

她本可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校尉就保持这个姿势跪上一整晚,但或许是听见方才那几声仍稍显稚嫩的嗓音,沈云澈便又有些心软了,她向来不是那种会对下位者迁怒的人,更何况,这个叫叶嘉蓝的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驸马若要一直跪在地上,这合卺酒难道是要我一个人喝吗。”

公主殿下的声音清冽似雪,落在叶嘉蓝后颈,她抖了个激灵,忙不迭地站起来亦步亦趋地靠近那方矮桌。身披嫁衣的镇宁公主斜靠坐榻,姿态风流,端的是风华绝代,叶嘉蓝小心抬起眼皮观瞻尊颜,在烛火葳蕤中兀自心神激荡。

沈云澈并未浓妆艳抹,除开身上的嫁衣外,其余一概如旧,她不喜宫廷女子常画的柳叶眉、八字眉,眉型上未做过多矫饰,一柄墨色如写意飞白斜飞入鬓,更趁得那双上挑的眼睛气势逼人,只可惜如此凌厉的气势也压不住苍白面上的病气,让人心生疼惜。叶嘉蓝不由自主地对比起自己今日的妆容,她对着铜镜描摹了许久,到底还是不如沈云澈随手画得来的好。

“驸马为何一直盯着本宫,是本宫姿容有碍观瞻了?”

“不是、并未,公主,公主生得极美,臣、心向往之。”

沈云澈素手执起一半的瓠瓜,叶嘉蓝伸出手托起另一半,中间的红线虚坠着,见对方没有半分凑近的意图,叶嘉蓝只好躬身去就。沈云澈垂眼,看着这位驸马温驯地俯身在自己面前,稠密的眼睫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扇动,乖训得像豢养在后//庭里的宠物。

瓠瓜微苦,酒液香甜,寓意着新婚者二人日后同甘共苦,只是其间的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尝不出苦和甜。

饮完合卺酒,沈云澈施施然下了榻,叶嘉蓝猜不出她的心思,只能呆呆坐在原地,望着那病中更显瘦削的人推开房门,夜风穿过她的衣摆,像是一阵徒劳的挽留。

“我朝习俗,新婚之夜,喜烛需整夜燃亮。”镇宁公主背向她,头也不回地跨出她们的卧房。

“叶大人今夜,便守在这里,充当秉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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