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讨厌的女人是左相的蛮族学生,这是左相在暗示他他的身份已经被知晓了吗?
好在江水没有太多话,她只是又说了几句见山殿下现在还是一样不沉稳,几位皇女很想念两位姐姐之类的。
庆世女心底慌不择神,他随意应付了几声,就坐到一旁又开始灌酒。
江见月心存不忍,就当不知道她在借酒消愁吧。
借酒消愁的小狗向江见月敬酒。
“姐姐。”
他请左相坐在主位上,自己反而坐在旁边陪坐的位置上,故意向江见月示弱,以示自己仍然是她年幼需要管束的弟弟,他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叫人取来了一瓶珍藏的清酒。
“姐姐,是我不懂事,让姐姐费心。”
“以后不会了,请姐姐原谅我吧。”
你看,就算庆世女什么也没做,无辜遭受来自左相的无妄之灾,面对位高权重的罪魁祸首,庆世女还是得乖乖承认是自己有错,祈求对方原谅。
酒壮人胆,姜雪城再一次深深呼吸,强行压下那些繁乱的心绪,笑着为江见月斟了杯酒,带着微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瓶口流进白玉杯中,液体晶莹剔透,散发出浓浓酒香。
可能是太过紧张,也可能是数日酗酒导致的胃部痉挛,姜雪城的手腕一抖,瓶中酒撒了一部分出来,他试图补救却意外和江见月的手碰到一起,因此打翻了那杯酒,与此同时他听到来自左相偏冷的叹息。
“怎么这么不小心。”
完了,左相发现了,说不定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冷眼旁观他笨拙的举动。
左相似笑非笑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庆世女几乎要僵住了,姜雪城的大脑迅速运转,他下意识想要打消左相的怀疑,“姐姐不喝,那我自己喝吧。”
姜雪城抢过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有那么一小会的寂静,然后左相示意江水过来将打翻的酒水收拾干净,江见月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给他擦手。
江见月来之前以为这定是一场鸿门宴,看到庆世女颤抖着的反应就更怀疑了,庆世女心理素质不太行,她下定结论。紧接着就看到姜雪城把剩下的酒给喝了。
如果那笨拙的模样是庆世女的真实面目,喝了毒酒绝对不会这么平静,江见月推翻自己的结论,顿时对向她百依百顺、委屈逢迎的庆世女产生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愧疚。
“下次不要这样了,好吗?”
“是,姐姐。”
姜雪城呐呐说到。
很快左相就没有兴致跟他聊天了,问了问最近的衣食起居情况准备离开。
“府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江见月扶着江水的手登上马车,庆世女仍然在门口送别左相,江见月按了按太阳穴,与左相记忆里那个有着皇室矜傲、自小稳重贴心的大皇女相比,现在的庆世女太消瘦、太狼狈了一些。
“不要多想。”
江见月忍不住安慰她,但江见月也没法给她保证,左相为什么针对皇女的原因她还不知道呢。
左相的马车发动,庆世女在昏暗处注视着马车良久,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姜雪城慢慢倔犟起来,“我要沐浴。”
黑色的长发淹没在泛着雾气的浴池中,姜雪城拿出一颗泛着金色的药丸吞服,他当然不敢给左相下毒,但确实耍了些手段,可惜左相一如既往谨慎。
左相以下犯上尚且毫不在意,你又怎么能颓废终日呢。
马车中,江见月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激起了庆世女的斗志,她下意识将手放在车厢中的平桌上敲了敲,江水自然地从座椅下的抽屉中抽出了两本经济学论著呈给左相。
一本写着《近代经济》,一本叫《大震经济浅论》。
我觉得一上来就看这个有点难了,你觉得呢?
不过这也给了江见月一点启示,“回去后拿几本史书来给我。”
江水微微一笑应下,江见月抬头看她,“江水,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我身边?”
“因为于恩师身侧可一步登天。”
非常符合本朝官员想要进步的回答。
大震并没有实质上的奴籍,所谓贴身近仆/近侍,只是一种有别于由两位母亲组成家庭的,围绕某位家主以一种众星拱月的方式组合成的家庭模式,江水出身边地蛮族,虽然经历过两次赤杯祭,但大震幅员辽阔人才泛滥,想要短时间在官员中脱颖而出实在困难,还不如跟随恩师,以左相府近侍幕僚的身份参与政事可比官员身份好用多了。
江见月肃然起敬,左相府中人才济济,“回去把左相府的名单整理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