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弯腰的一刹那,一个人直直朝她砸了过来,那劲儿足得很,楚楹本就是捧着花灯,这一下没握实,花灯直直掉进水里,她也踉跄了一下。
花灯灭了,字也模糊了些,楚楹愣了愣,转头看向砸向自己的人。
那人喝得醉醺醺的,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嘴里还抱着个酒坛子。
又是个酒鬼。
他砸到了人也没反应,还是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去。
“抱歉啊姑娘,没砸伤你吧。”一位妇人匆匆赶来关心问道。
楚楹顿了顿,摇了摇头。
那妇人便拿了一两银子塞给她,语气匆忙道:“这花灯我赔给你,实在抱歉,我丈夫今日喝多了。”
说完她就步履匆匆地去追那男人去了,只是临走前再回头对她充满歉意地笑笑。
楚楹握着那银子,不禁叹了口气。
厄运分明还缠着她!
再低头看,花灯轻盈,早已经漂走了,人如此多,也不好轻功去拿。
罢了,楚楹也只好往回走,思量着要不要再买一盏。
但兴致便没有这样高了,楚楹一边迷迷蒙蒙地想着,一边迈步向前走。
往水边去的人很多,楚楹也下意识避着他们走。
又绕过一个人时,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
楚楹这才抬头,见是沈槐安,便咧嘴笑道:“大人看完戏了?”
沈槐安却没答,松开她道:“想什么如此入神?”
楚楹没说花灯的事,只是打趣道:“大人太高了,我不抬头便看不见你。”
沈槐安只是给面子地笑了笑,又复而拉住她的腕往外走去。
人潮涌动,他们二人逆行出去属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出来后沈槐安才再松开她,表情凝重道:“你方才在水边,淮玉可有反应?”
“没有。”楚楹想了想,摇头道。
“我在那里,感受到了引渡人的力量。”沈槐安道。
引渡人之力,似阴似阳,是世间少有的力量。
楚楹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情先是有些激动,又平复了下来,才道:“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区域的引渡人。”
“我不知道。”沈槐安实话道。
“那……大人是否能确切感知他的位置。”楚楹问道。
沈槐安摇了摇头道:“这幅身体,无法与引渡人之力发生共鸣。”
楚楹低头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落问道:“那,我们可要去水边看看?”
“去桥上看看吧。”
楚楹便再次踏上那座桥,但心情确实截然不同的了。
二人缓步上至最高处,俯视着身下的花灯万象,潺潺流水,灯明长河。
沈槐安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面目显得极为认真,楚楹看不出什么,只能默默欣赏着这美景。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唤了唤楚楹:“姑娘?”
楚楹晃过神来,望向他,是方才在桥上卖灯的摊主。
他见楚楹看了过来,面上堆了笑:“姑娘可要再买一盏灯?我这花灯卖的好,只剩这一盏了。”
他举起手来,是一只小小的船灯,估计是外观上没有别的花灯精美,才落了单。
楚楹笑着摆摆手,摊主又争取道:“姑娘与公子郎才女貌,船灯在我们这儿寓意极好,二位若是一起举灯愿许,必定能相伴一生!”
沈槐安听到这话也收了心,看了过来。
楚楹不好意思笑笑:“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摊主见她这样,嘴里也不改:“此言差矣,我见人无数,就没有见过比你们二人更为……”
楚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无奈制止道:“好了。”
摊主适时宜地闭上嘴,等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想听的话。
“那这灯我要了。”楚楹从兜中掏了铜钱,刚要付又收了回来,“便宜卖点?”
摊主也大方,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他达到了目的,便顺利地收摊回家了,整个人都显得精气神了许多。
楚楹感到有些好笑,拎着船灯细细观看,果然,里面破损了些,怪不得没人买。
这摊主精得很,步步相逼,若是她不应,便要用他那能说会道的嘴说得她满脸通红起来,怕不是第一次用这招数了。
“大人。”楚楹想到了方才说的话,唤了他一句。
“怎么?”沈槐安瞥眼道。
“我们是朋友吧?”楚楹大大方方问道。
沈槐安沉默了,当楚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想要打个圆场时,就听见他又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