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将手里的伞塞给明南,自己撑着另一把伞冲进了雨幕里。
明南来不及反应,手里便有了一把避雨的伞,待他要叫张巧儿时,人已走远了。
他便只好撑伞往家里赶,这是一把青蓝油纸伞,做工十分精巧,纸上映着秀丽的水墨花影,在雨中更为动人。
这伞日后定是要还回去的,明南这么想着,眼前也晃进了一道人影。
她跑的不那么快,提着衣裙在雨中行着,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明南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南苑,他忙迎上去为她遮去雨。
南苑有些气喘吁吁,一见到他便说:“方才我见到玲儿了,她让我明日不要待在这儿。”
“什么?”明南也一头雾水,但见雨势渐大,只好劝道,“先回去吧。”
南苑点点头,二人便撑着这把伞继续往前走。
但这伞太小,几乎只能容下一人,若要躲两人,两人衣裳都会被淋湿。明南便直接进到了雨里,喊道:“这伞不好遮,你遮着吧,我先回去帮你拿套换的衣服。”
说罢便跑远了,南苑温柔地笑笑,也不急,便慢慢踱步在雨中。
唯有树后的张巧儿,她撑着一把毫不起眼的伞,掩藏在了这一片朦胧中,见明南将伞给了南苑自己冒雨回去后,便更是难以下咽了。
这分明,是她给明南的伞,可明南居然给了南苑。
张巧儿越想越气,却忽然雷声轰鸣,吓得她一哆嗦,便不敢再待树下,匆忙离开了。
楚楹自然是淋不到雨的,雨滴穿过她身体落到地上,她却一点不沾。
这雨也是虚体,这倒并不惊讶,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她之前与沈槐安经历的事,似乎重合了。
张玲儿报信,张巧儿送伞,沈槐安闯进雨里,她自己一人撑伞回去,后张巧儿在树后偷窥。
这些原来都是明南与南苑经历过的事,虽然中间沈槐安是因为生气才不撑伞的。
楚楹不禁觉得有些神奇,饶是她和沈槐安与明南和南苑的性子完全不同,却依旧得按照他们的轨迹老老实实地走一遍。
回到了那间木屋,二人换了衣服,商量了一下。
明南与南苑商量了一番,虽不明白张玲儿的话语,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南苑明日早点出村,待他去寻的时候再引她回来,回来后便收拾行李,打算离开这里。
南苑点点头,今日起得早了些,她似乎有些困倦,便入了床榻休息了,明南不打扰她,就坐在另一张“床榻”上,静静地沉思着什么。
那张“床榻”不就是楚楹铺的那张桌子嘛!原来这二人并未同房。
待到夜已渐入,明南便悄悄地下了地,撩开帷帘,见爱人此刻正安稳的睡着,不自禁地露出了笑颜。
他温柔低语道:“我如今大势已去,断不能拖累了你,待送你出去,我们便一别两宽吧。”
随后又转头看向那一片夜色,清凉如水,平静却摄人心魂。
又是那个眼神,忧伤,哀愁,痛苦,他定定地望向了窗外,渐渐失了神。
待晃过神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明南轻手轻脚地将窗子关上,便也上“塌”入睡了。
楚楹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属于这座村子真正的“明日”即将到来。
沈槐安此刻倒是专注的很,也许是因为这里快要结束了吧,他们即将要回去了。
雨停了,停得恰到好处,天也亮起了光泽,将这大地普照,这最后的“明日”已经开始行走了。
村子里热闹非凡,喧闹欢笑,甚至于举酒碰杯之声也清晰可闻。明南和南苑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这是怎么了?”南苑有些奇怪。
明南也皱起了眉,只猜测道:“许是有了喜事,无妨,我去打听打听。”
他起了身想出去,随后又想起什么道:“你今日早些出去,我打听完便去寻你。”
南苑乖巧地点了头:“无须担心我,你快去吧。”
明南摸了摸她的发顶,心底一片柔软,便转身出去了。
南苑并没有像他那样担忧,张玲儿年纪尚小,却忽然向她说这些话,许是有人挑唆引诱她出去,她需得留个心眼。
但她想得太多,却并未想到,正是因着张玲儿年纪小,心思纯善,才会与她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