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大雪纷纷。
可这事刚过去不久,一股寒潮袭来。天空竟然飘起了大片雪花来。
也许这样的下雪天,会让不少诗人诗兴大发,也会让少见雪花的人兴奋不已。但是对学生们来说,就实在不是好事了。
不少孩子没有手套可戴,手冻得通红。受伤长冻疮的很普遍。更惨的是她们的脚,他们的脚上一般就是一双胶鞋,一路泥泞中走到学校,不摔跤算是幸运的。就算没有摔跤,那胶鞋早就从里到外都沾满了淤泥,鞋早就湿透了,她们还得这样坚持一整天。如果是摔跤了,那么湿衣服就要在身上穿一天,十个学生里,起码有七八个学生都流鼻涕了。
只是孩子们竟然没有感冒发烧。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农村孩子真的命贱。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从小习惯了。他们远没有城里孩子那样娇贵。
有时候,为了让孩子们不那么冷,我只能够让她们不停地跺脚,下课的时候,则赶着她们围着操场跑。操场上有积雪,不过根本就不会有玩雪人打雪战那样的浪漫主义情景出现。那是属于城里没有见过雪的孩子的玩意,那是属于穿得非常暖和的人的玩意,不属于这些冻得鼻青脸肿的孩子。那段时间,我中午跟孩子们读的是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我弹给学生听的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孩子们大部分没有事。单老师却有些娇贵。
她感冒了,发烧了。有好几天没有来,还是查老师帮她请的假。
当然我不会去注意这些,也没有空注意这些,我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自己学习外,几乎完全被学生占据了。我的身边随时都有学生,要不是吴校长说大家去看看单老师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吴校长说大家去看看单老师,也不好空手去,学校出一半,老师们凑一半,一个老师凑五块吧。吴校长的意思就是送三百多块钱给单老师,也就是我半年的工资了。吴校长的话让全场鸦雀无声。
“我工资高点,我出十元。”吴校长说。
“我就不跟校长比了,我五元。”
张老师拿了五元。查老师拿了五元。
其他老师就沉默。
吴校长说:“单老师爸爸是公安局副局长,大家可能以后还有些事会求到她。”
吴校长就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有老师就站起身,走到吴校长面前交了五元钱,一些老师就陆续也跟着交了钱。我没有办法,走出去找到李师傅借五元钱,李师傅借给了我二十元,我回来就直接交给吴校长了。
“吴校长,我说两句,以后大家就形成规矩,凡是有老师生病了,大家都凑五块份子钱,这样才公平。”
说这个话的老师我当然也叫不出名字。
“我同意!”
“我严重同意。”
“我明天感冒,大家凑钱哈!”
这一句话迎来一阵爆笑,我也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