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有梦过再在这个地方做一回。
毕竟第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对象是覃昀。
你挺会挑。
池水浅浅泛着糟糕的记忆,陆烟躺着任他控制,车窗缝隙飘来发霉的味道。
外面的,还是她的。
温热的手在她身上游离,摘去她浑身蛛网,拿掉蜕下的旧皮,将刚长出带血的新肉暴露在阳光之下。好温柔,好残忍。
陆烟顾不了那么多,故意折磨也行,以另一种痛苦来替代现在,即使这种痛苦是短暂的。
破破烂烂的她,早该缝一缝,虽然明天回去又会被撕开。
她缓缓闭上眼睛。
覃昀感觉背上那双手慢慢地紧拥他。
他没有应。
四周昏暗,黑掩盖过分艳丽的色彩,裙色变成暗红。但,是红,就带着难以言喻的烈。
像她,与其说陆烟适合,不如红才配得上她。
“你确定要在这儿?”毫不意外的颤音。
女人手柔凉,炽热都藏眼底,可她闭上了。
“是么,在这儿么?”
他好像答了,陆烟听见了,深深歉意她怎会读错,成毅山教她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接受道歉。
有缕光放了进来,是池面反射的点点人间烟火。
陆烟感受到他的分离,将人拥得更紧。太冷,这里的冬天太冷。
“嗯,在这。”
分明辩不出任何情绪,可却更贴合,深远了。
陆烟啊了一声,又笑又哭。
他只是吻就好痛,甚至仅局限于这么多。
“现在反悔,晚了。”
陆烟很轻的笑了,扬起唇角深深,望着车顶,“没有。”
她用另只手抵着男人胸膛,将人摁在椅背,反客为主,“你记住今天。”
她的眼睛是夜里闪电,那么强烈的震撼,叫人害怕。
覃昀熟悉,曾经在梦中出现。
“好,我记住。”
“你必须记住。”
我把你最想要的拿走了,你必须恨我,然后记住我。
两个互相取暖的囚犯,除了身体,全是谎言,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展现脆弱的一面。
因为太过契合,想要落泪。
她说吻足整夜。
随口一句,他当了真。
陆烟笑拥覃昀,今晚她不会退让。
窗外闷,车内更闷。海面泛舟,她是掌舵手,去往哪里何时停下却不能决定,海平面一望无际,船帆指引着她永不停歇,帆没落她就没完,宁可风暴降临溺亡在深海,只要她的帆还在飘。
他们真的做到每分每秒都在吻,浪越来越大,拍打着,好痛快,好想一直下去,又不愿。
等彻底把自己给他,意识混沌,陆烟终究还是看见,看到窗外残败的枝桠似是那年盛夏接天连叶,看到长满青苔的废弃池塘闪着粼粼波光,唾骂声劈头盖脸砸下来。
八年,中伤的舌头早都割掉了,他们都在用耳朵说话。
陆烟用尽力,直起身子望进双眼里,狂涛骇浪。
她低头亲吻它们,睫毛扫着唇,一下又一下。
还是不够。
她禁锢着他,“我漂亮吗?”
他只盯她,眼神表达一切。
陆烟笑了笑,又问,更是在问自己,“那变丑了你还喜欢吗?”
沉默,无言。
陆烟冷嗤,放弃了答案,知晓与否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