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跑进卧室,一个捷奔就跳到了床上。
刚刚他送她回来的时候,她问他是认真的吗,他说当然是认真的。
晨晓傻笑了一会儿,又飞下楼,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对着电视机继续傻笑。傅春晓被她瘆得慌,还以为是中邪了。
*
岸岸来公司一周,骂摄影师的句式已经精彩到可以出一本语录了——其中就有当时发难晨晓的那个摄影师。
“你说他是平等地针对每一个新人呢,还是专门针对咱们俩啊。”岸岸越想越不明白。
下午晨晓和岸岸同时出现在一个外景拍摄现场,两人凑在一处聊八卦,那个摄影师不知道又打哪冒了出来,据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又开始阴阳怪气:“现在的女人呐……我就最讨厌这种关系户!”
晨晓想上次这小哥被自己骂成那样,怎么也得由着人家发泄发泄啊。不想岸岸当即两眼一横,凶道:“跑老娘跟前装清高,先撒泡尿照照你那一副YW模样吧!小心我大嘴巴抽你!衰鳖公!”
摄影小哥一噎,生生把话憋回去了。晨晓一脸幸灾乐祸,谁让你自己上赶着送死啊。
当然这些都不算难事。工作循入正轨后,晨晓才知道时装助理的活计可真是够累人的,岸岸不止一次地讲过那个美术部的编辑有多么灭绝,经常因为选不中合适的配饰——尤其是鞋子就各种发难,“我真不敢相信那么多陈如谷仓滥如芝麻的鞋子里竟然淘不到一双合适的”,更匪夷所思的是岸岸经常要为这种无聊的工作加班,“如果有天我淹没在了鞋海里,大概搜救队得翻一个月才能找见我的尸体。”
自岸岸来后,晨晓陡然觉得身心轻快,终于不用再和邵星扮演出双入对的好同事戏码了,长此以往下去,自己的语言天赋一定会被埋没的。
岸岸和晨晓每天一起到外面的餐厅吃午饭,最近常请客的是和岸岸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异性,姓严,还没上升到男朋友的位置,说是在一次品牌活动里认识的,经营着几家广告公司。
晨晓说你这是要当老板娘的节奏了啊,岸岸说这才哪跟哪啊,也就先处处,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婚打算。晨晓觉得那位严先生也是事业心比较强的类型,三人在一起常常聊些工作上的事,加上都是涉及广告领域的,所以很有话说。
“天天混在那么多模特里面,我是真的焦虑了,脑子一热办了□□身卡,还是年卡。”岸岸把脸转向严淅。“要我说现在这些身材焦虑全是被时尚行业烧起来的,还有那些试镜导演跟造型师,全都是大头针审美,一个个模特那头都快比肩膀大了。”
“怪不得那些模特经常毫无征兆地大哭。”晨晓说。
“我们也收到过类似的反馈,”严淅说很多样品衣服完全像是给童装做推广,他们公司现在正在推出关于“健康倡议”的项目,其中就涉及到身材焦虑这一块。
“那你真应该问问我了。”岸岸说她接触的大多数模特都有饮食障碍,为了缩胸有的甚至要去做手术,还有的为了保持饱腹,甚至吃卫生纸,估计也有给胃动手术的。“我怀疑她们都有本事搞到观音土来。但是也没办法,因为我们公司很多造型师都是法国请来的,她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很胖。我之前还不觉得,直到昨天我在附近看见一个瘦得有些脱相的女生,我第一感觉竟然是‘但是她很漂亮’,操,我就知道我已经被洗脑了。”
“诶,明天的拍摄你好像也在吧。”晨晓问。
岸岸点头,“好像是从纽约时装周过来的模特。”
“会是大码模特吗。”
“概率接近百分之零,除非她的男朋友是纽约的摄影师——他妈的一个个难作得要死。偏偏模特和摄影师指定合作的太多了。”岸岸又想起什么,“不过应该不可能,这模特的经纪公司还挺强势,摄影师、外景地、美妆和造型都要她自己钦定,得多大腕啊。估计咱们就一随行人员,过去给人打下手的。”
晨晓忽然就想辞职了,这哪里是来打工的啊,简直就是当小丫鬟。
“你这算什么啊。”岸岸吞了一杯啤酒,“知道我前天为啥没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因为前天我有一个拍摄,咱们公司的财务账单里不批占星和看管宠物的费用,所以我这免费给人看了半天王八——呸,金头龟,顺带装模作样给人分析了一会儿星盘。操。我骗一个娃说你今年财旺,就是有可能活不长,另一个娃也跑过来了,说给我也看看,我就装模作样地侃他,说诶呀就你这命,以后千万别自己单干。最后两个人杠起来了,因为我说这是机密,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然后一个指着另一个说要是自己今年不幸就是对方的锅,另一个就说和着你自己倒霉就全讹我身上呗。”
晨晓和严淅都笑了,严淅说岸岸比高压锅还抗压,绝对的人才。
“充下手的人才吧。”岸岸揶揄道。
晨晓也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藉由岸岸这一牢怨,晨晓也觉得最近手头的工作似乎有些不顺。起先是拍摄的照片不翼而飞,舒漾对此很是不高兴,晨晓也只能乖乖挨骂,因为她从幼儿园到大学了还经常忘记带书包,上班后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肯定是自己的问题。到了下午重新拍摄好照片,舒漾却告知自己邵星已经完成了报道。
“但是问题就是,她什么时候去拍摄的照片啊。我发现照片没有的第一时间就赶紧联系那边的实验室重新预约了时间。”
“那肯定是你上次拍摄到这次拍摄之间呗。”岸岸说,“等一下,不会是她——”
“我也想不通啊。”晨晓接过话,“我这边照片没了,人家那边报道已经出来了。”
“你没去问问那不怕困难的勇敢牛牛?”
晨晓笑了,“这怎么问啊。不过上次也是这样。我想可能是舒漾的plan A 或者plan B吧,也许邵星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
“确实,毕竟毙稿是常态嘛。但是,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啊。”
“我跟她应该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吧。”
岸岸若有所思地点头,“也许她嫉妒你比她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