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时间,到吃饭的点儿了。晨晓马上拎起包就要往家跑,走了没几步,邵星撞出来了,邀晨晓一搭去餐厅吃饭,晨晓正惦记着今天家里的可乐鸡翅,一想拒绝人家也不太好,遂同意了。结果下午下班的时候,邵星还找自己一搭吃食堂,晨晓心想你是有多爱吃食堂啊,又一想,肯定是为了省钱,我不省钱也不能天天吃食堂啊,只能借口家里有事。
邵星表情微妙,“你家本地的啊。真好,像我这种租房族只能自己丰衣足食喽。”
晨晓也只能说挺好,自己经营生活也是种浪漫嘛。
“诶晨晓,你跟舒编辑是不是挺熟的啊。听他们说你是舒编辑招进来的。”
晨晓心想自己跟舒漾也算不上熟吧——等一下,“他们”是谁啊,她这才来上班第一天就被人叨叨了?
晨晓回到家的时候,傅春晓已经洗好了水果,茶桌也摆上了。
她招呼晨晓坐下来喝功夫茶。然后就晨晓的工作展开询问,晨晓起先不想说,说着说着就上劲了,傅春晓说要尽可能和周围同事搞好关系,不该说的话不要瞎说。然后话锋一转,让晨晓看看公关部那里能不能搞到品牌优惠,送礼方便一些。晨晓应了。
之后的几天,晨晓开始接触各种推广文章,她也算看出来了,这舒漾除了社交收礼,是一点笔墨不沾,她才懒得管广告商送来的样品是不是具有创意,只要人家把她恭维好了就能推广。她专一与广告大户巩固关系,比如雅诗兰黛集团和资生堂,这些广告商更是时常发来邀请函,涉及各种高级招待会和权贵追捧的派对晚宴,看她的朋友圈,俨然一个上流社会的交际花。
比起工作,她更享受工作带来的各种权利。
邵星却是羡艳得不得了,说实话,她有点做作,不过每一个热血理想的人晨晓都觉得做作——除了岸岸那种勇士。她特受不了那一副天真的向往之情的作态,你说都是成年人了,你向往纸醉金迷就向往呗,干嘛跟向往成为一名少先队员似的,用岸岸的话说,就是一个老乌鸦装什么小家巧啊。
岸岸听了这工作,更是欣然神往,要晨晓给她留留心。晨晓相信很快,现主编一上来,大概率会撤掉一部分人,换上一支年轻的团队。估计都等不到那时候,现在所有人都忙着出尖,就是苦了她们这群底层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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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的任务一天天眼见多了起来。晨晓还是觉得不消化,午饭时问邵星日常工作就这么杂吗,还是她太低能了?
邵星笑着扒了一口米饭,“没有啦,最近确实是忙,我都连着加班一周了。”然后压低声音对晨晓说:“时装部跟咱们一直不太对付,舒姐跟人抢选题呢。这周就有四个拍摄。”
晨晓一听差点晕过去,光是这几天这个spa故事系列照就够她崩溃了。先是模特不配合工作,一会要咖啡一会要冰淇淋一会要嚼口香糖的,又没有任何征兆在拍摄现场失声痛哭,直接给晨晓干懵了。她觉得自己的脾气也不算太差,硬生生被那模特折磨得五内俱焚,然后就中暑了,一整个上午,她的嗓子眼里都充斥着一股藿香正气水的味道。但是又没法抱怨,越抱怨越生气,总之她真想把那模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但是这还算不得什么。到了下午的拍摄工作,晨晓直接被气到原地升天,她对于那个摄影师的隐忍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就长了一张扭肠子的便秘的脸,一句话掰成好几截,还非要一截一截地用嘴拉,一会儿忘了这个道具,一会儿又忘了那个道具,说话还挺蹭,见谁就跟谁该他二百块钱似的。
一整个下午,晨晓都在骑着小电瓶车从酒店到摄影棚两头跑,真的,送外卖都比这来得痛快。太阳又毒辣,喉头跟嗓子眼里刮辣辣得疼。晨晓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啥孽,怎么撞上这么一疙瘩货——她深深地怀疑他是上次被自己殴打的那个摄影师的恋人,所以借机报复。
熬过两个红绿灯,眼见就要到摄影棚了,他的第十八个电话又打了过来。晨晓看着屏幕上“摄影”这两个字,一腔火气直蹿上天灵盖,接起电话就连珠炮似的骂了起来:“催催催你催命啊没完没了是吧!叫你妈叫你叫魂呢啊!老娘从五岁起就没见过你这种天大的傻逼!你他妈有病!用不用我帮你上药店买个开塞露啊说个话跟便秘了一样,真他妈蔫人多作怪那电话打起来跟要死了一样——你要死哩呀!那么多窝火囊气没地儿撒买壮yang药吃去!妈的吃死你个傻逼!”
晨晓骂完果断就把电话挂了。为了防止他反应过来又跑来骂自己,又把这摄影给拉黑了。想大不了就是不干,惯得这臭毛病,有种就把我挤兑走,没种你就给我受着。
挂了电话,晨晓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果断骑上小电瓶回家去了。傅春晓见她那表情,跟要去杀人似的,就知道又捣下乱子了。
晨晓追着傅春晓说长道短了一顿,傅春晓表示自己头疼,说以后在公司有你好受的,人家肯定要在背后说这个女的不够数,跟疯子一样。晨晓一听乐了,我巴不得他们全都当我是神经病呢,本来一个个见了我就白眼带着翻的,一个个少来作弄人,离了他们地球还都不转了啊,我还觉得我是太阳我是哥白尼呢。又一想,她这一跑路,邵星铁定惨了,不定被那蔫炮逮着怎么泄火呢,那也没办法,把个摄影的脸子逞得这么大,他们全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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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晓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竟然没什么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想也知道,一转过背能有啥好话,不过她做得出来也就不怕他们说,她这脸皮也敦实着呢。
舒漾肯定也知道昨天那么一出,话里话外让她收敛着自己,晨晓由着她数落完,然后故作委屈地表示这摄影有点见菜下碟,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由着他觉得美容部好欺负就把咱们都看扁了啊,怎么就不见他这么挤兑时装部啊,每次拍时装片他可配合了呢。舒漾也就不再说什么,这摄影也确实无理强蛮,但是晨晓也应该注意一下部门形象。
人家都给她台阶下了,晨晓也就表面唯唯着。心想反正脸都已经丢完了,估计那摄影以后也不会正面跟她冲突,他还怕别人骂他也不够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