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英没接话,显然不知道安陵容是谁。瞥了眼晨晓停的那辆七扭八歪的车,从衣服里取出钥匙,丢给她,“以后你开这个。”
晨晓下巴差点脱臼,迈巴赫啊大哥,你也不怕我给你蹭个大花脸。
“放心,我保你睡着开都没事。”沈杰英说。
晨晓把盒子交给沈杰英,问他要不要检查一下。沈杰英说不用,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让晨晓把他送过去。
晨晓上车,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上路。路上气氛很低沉,沈杰英靠在座位上也不知道想什么。
晨晓忽然想起来问,我刚去取净油的时候,那工作人员说这玩意比黄金都贵,真的假的啊。
沈杰英笑了笑,“这可是调香师调香盘里极为昂贵的成分之一呢。”
“为什么?”
“鸢尾在香水中使用的部位只有块茎,光是生长过程就需要三年,而要使鸢尾块茎中的鸢尾酮分子含量达到最高,还需要三年的陈化。之后经过涡轮蒸馏得到鸢尾脂,然后再加工,通过分馏法提升鸢尾酮浓度。整套过程下来,生产1kg的鸢尾脂,需要用到500kg的干燥鸢尾块茎,而要生产1kg的鸢尾净油,需要4kg的鸢尾脂。”
那确实挺费的。晨晓说。
把沈杰英送到目的地,晨晓就又把车子开回去,还是开自己的车踏实一点。
回到学校,晨晓一推开宿舍的门。岸岸就笑脸如花地飘了出来。
“晨晓,商量个事呗。”岸岸搓着手。
“说吧,又打算勾结着我做什么坏事啊,看上哪家妖精了?还是要去哪个宿舍放火打劫啊。”
岸岸凑在晨晓耳边,低语了几句。
晨晓一把推开她,“你是不是人啊,你整个就一灭绝师太,你连小姐妹前男友的人脉都用,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怎么不干脆挖龙脉盗古墓去啊。”
“晨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开通啊。你俩就是分个手,抛开五年的感情,还有十几年的同窗情呢,你们两家又有交情,没必要因为一个分手就从此不来往了吧。你是一个成年人了,又不是保守剧团的领舞。”岸岸扯着晨晓好说歹说,“你放心,要是给ESS的赞助拉到了,我请你吃帝王蟹。”
晨晓闪了闪眼睛,成交。
-
翌日。
纪杰开车来接晨晓和岸岸,上学校附近的一家高尔夫球场去。
岸岸这次要拉的赞助还是个连锁品牌。纪杰把她们向那个介绍人介绍了一下,岸岸就主动出击了,把那个人拉到一边开始洗脑。
晨晓和纪杰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一杆接一杆打球,满眼的绿川绿海,看得人心情好了很多。晨晓打了半天,瞧着自己球没打出去几个,地倒是锄了不少,丢下球杆一边歇着去了。
瞥了瞥不远处的岸岸,那叫一个神采飞扬,估计旁边那个赞助商净顾着瞥她裙底了,晨晓感慨同学最近功力大增啊,那个赞助商长得跟学校门口的石狮子似的,她居然能忍住没笑。
纪杰在她旁边坐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问晨晓最近还忙吗。
晨晓就开始跟纪杰数落自己艰难的考驾照历程,纪杰坐在一边,淡淡地笑着。
今天阳光很好,像淡奶油一样,天空也澄澈得像雪碧。
晨晓说到一半,说得嘴都累了,拿过一边的饮料就要喝,纪杰说你快生理期了,别喝这个,然后换上了一杯热的。
晨晓笑了笑,没说什么。
纪杰看着她也笑了。晨晓,你没必要觉得对不起我什么,我就是习惯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以后尽量注意点。
没有。晨晓忽然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
你放心。纪杰说,咱俩的友谊是另一回事,我分得清。
晨晓点了点头,纪杰可能是觉得她有点尴尬,拿过球杆递给她,招呼着一起打球去了。
两人爰笑爰语走过去了,从他们的右后方望过去,餐厅的二楼,一个男人丢下了手里的咖啡,转而拿起了望远镜。
天气预报预计近期有初雪。她不会打算初雪时也跟这家伙一起过吧。沈杰英有些头疼。
他不止一次想要放弃了,智颖说他“始终学不会真诚”,但是他哪里不真诚了?提出一个问题却寻不到答案,这在沈杰英还是第一次,他烦透了。
他对面坐着的,是捧着iPad追剧的智颖。
智颖浅浅啜了一口橙汁,强调:“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看看人家纪杰。”
“我又没谈过恋爱。”沈杰英不耐烦了。
智颖想了想,“其实我也有点想劝你放弃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沈杰英倒在椅子上,“难道不能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我可以设法让这个楷模消失几天,或者在他和滕晨晓约会的公园,提前把他推进水池里?我还可以雇一个女生去警告滕晨晓她才是纪杰的女朋友——”
“不可以不可以。”智颖倒出一口凉气,“这类坏事做多了会穿帮的,而且表哥你很需要一个敌人,不仅不能打压,还要设法让对方升级,没有他你取得不了任何进步。这样吧,关于之后的进展问题,我们在下周的早餐例会上讨论,总之你的真诚度不升到一定层级,你还要继续扮演boss这一单层身份。”
沈杰英一听,这比香水展览会前一晚患上病毒感冒还要噩耗。
离开高尔夫球场,沈杰英飘摇地走在街上,脸上挂着错失奥斯卡提名的岔恨表情;一个喜气盎然的女人经过了他,两眼放光地讲着电话,说有预感自己这次怀的是个儿子。
沈杰英昂然止步,转身追上了她,说:“抱歉,这位太太,其实你怀的是个双胞胎,而且都是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