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英坐在咖啡馆里,等着智颖过来。
那天,晨晓开口就在电话里讲了一句:沈杰英,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并且宣布以后不会帮他做任何事情。
他在电话里同晨晓展开了辩论,不管怎么说,你和你朋友的事件被压下去了。而晨晓表示,现在新的事件又浮出水面了,因为刘丽红辱骂校长事件后,引发了校长受贿和唯德经营体制的舆论讨论,现在越闹越严重,还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她们。
又过了一周,晨晓在电话里告诉他,你校长就是你校长,不知道私底下许了刘丽红什么好处,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交换生,现在直接出国去了,远渡重洋又做起了依珊娜的狗腿子。还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沈杰英,我要知道我报仇报了个寂寞,我宁可求助雍和宫去。
沈杰英一听,滕晓晨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你要我才给你的,反过来怪我?变种花是你拿走的,对象是你选的,事是那个人做的。我只是你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晨晓说,就你之前那香水,还有现在这变种花。我还被你坑的不够啊,我要是还敢帮你,不如干脆喝鹤顶红算了。然后丢下一句,我帮不了你,不然你求助雍和宫去吧。
挂了电话,沈杰英知道这事彻底没戏了。这滕晨晓也今非昔比了,开始玩阴的了。干脆打电话给许智颖,说有事要她帮忙。
而自上次香水试验失算后,智颖很少到学校来,本来就是出于帮忙,才将出国留学的日期延后的,现在正筹备出国,沈杰英这个债椿又找上门了。
智颖坐在咖啡馆里,始终缄默着喝完了一杯热巧克力,最后表示:“我认为这个想法很卑鄙。”
沈杰英说卑鄙的明明是樊孬孬,他新培植的变种花也是同样的卑鄙。他深受其害。
“所以这就是你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理由吗?”智颖轻叩桌面。
“我没有心情考虑这个,我现在只有心情写遗书。”
“十分钟前我在门口被请求扫码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沈杰英思了思,“也许只需要一些好感?光是好感够不够?”
“为什么你不考虑换个对象呢。”
“没有人比滕晨晓更合适了,没有人。”他笃笃地说。
许智颖笑了,“所以,滕晨晓是你起意的第一人。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开始。”
沈杰英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总之你得先教我该怎么追女生。”
智颖表示同意帮他这个忙,但仅仅是制造机会,帮晨晓了解他,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到那时他须得坦诚自己的目的——“如果你要打着谈恋爱的名义耍流氓,我是不会帮你的。”
“那是搞艺术。”
“在我看来艺术就是耍流氓。”
沈杰英打了个叉的手势,“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首先,你要停止给滕晨晓的男朋友写那些奇怪的信。”
“是前男友。”沈杰英喝一口咖啡,纠正道。
“而且我建议你参照这个前男友修正形象,”智颖在被沈杰英打断前补缀一句,“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沈杰英扯了扯口型,“好啊,我会每天穿白的,把自己收拾得跟贡品一样随时能够上桌。尽可能把头发留长,然后每天定时定点在她身后尾随?”
“尾随?你对自己的定位是地|铁|痴|汉吗?我的意思是,尽量制造偶遇,不要太频繁,也不要太刻意。还有,我觉得表哥你可以考虑摘下你那悠久到可以祖传的墨镜了。”
“是吗?我的墨镜可是多到死后连盗墓贼都搬不空。”沈杰英极力微笑,“话说,我修毕业论文都没这么繁琐。”
“我在这里给你制定求偶计划比吴承恩写《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还要艰巨,我说什么了?”何况智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
沈杰英对唯德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观察。他发现唯德大抵可以分为两类男生:一类是物化女生的男生,另一类是假装不物化女生的男生。
这让他有所称慰,至少自己不属于最无耻的那一流(他认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他称这种(属于第二类)男生为经济算盘男。他们靠一种窃贼式战术反复萦纡,以征讨联系方式为起点,继而用聊话框代替花销培养近似于感情但实则是依赖感的一种东西——也许这一过程中,他们会适当地花些小钱,但本质还是用最经济的手段满足非物质的需求,也就是制造氛围与想象,让对方感动。成功夺垒之后,贯之以极度悭吝的原则,靠打压对方、使对方贬值来维持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