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英夏的喉咙滚了滚,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轻声笑了出来,揶揄道:“打得这么狼狈,你臭屁什么啊。”
救护班将冬狮郎抬到了屋檐下,伊江村三席再一次帮他做完了紧急处理,也感叹道:“日番谷三席,恭喜您终于完赛了,之后请去四番队好好修整一下吧。”
他将救助包收好,转头推了推眼镜,对英夏道:“抱歉,星见四席,因为十番队的席官挑战赛还在继续,可以麻烦您送日番谷三席到四番队吗?”
“嗯,当然。”英夏点点头。
春季的阵雨来得及,去得也急。在伊江村三席为冬狮郎做好了紧急处理后,雨已经停了。轰隆的雷鸣声也小了下去。
不知道一会儿雨还会不会再下大,英夏往胳肢窝底下夹了一把伞,决定趁着这时把冬狮郎送去四番队。
她蹲在了冬狮郎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臂抬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能站得起来吗?冬狮郎。”
“嗯。”冬狮郎有些虚弱地应了一声,扶着膝盖很艰难地被英夏扛了起来。
冬狮郎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英夏身上,他一瘸一拐地在她的搀扶之下离开演武场,跟着英夏的瞬步消失在了门口。
这等风景被队长席里的志波一心尽收眼底。
志波一心的脸上浮现出了暧昧的微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情不自禁感叹道:“哎呀呀,看来,我们队的三席终于有人能长期任职了啊。”
他抛下这句话,却迟迟没有人接,下意识便转头看了看身侧,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自己点了点头。
噢,想起来了,今天的乱菊也依然在缺勤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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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比赛,冬狮郎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但他的心情却莫名很好。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腹腔里的不适又让他吐了口血出来。
见状,英夏连忙刹住,转头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是我太快了吗?”
“不会……”冬狮郎连连摆手。
见他这副虚弱的模样,英夏却不敢再用瞬步猛冲了。想着四番队已经近在眼前,她便降至地面,小步小步地扶着冬狮郎缓缓往前走,说:“我们慢慢走过去吧。”
“嗯。”
他们一步步慢慢地往前走着,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一些水坑。
头顶的乌云有了散去的趋势,渐渐地泻下一些天光。冬狮郎搭着英夏的肩,突然感叹了一句:“还好你没有来挑战我啊,要不今天真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你说啥呢,我可打不赢你啊,今天一整天,你都还没有卍解呢。”英夏笑了笑,随即也感到有些疑惑,“话说,你怎么不卍解呢?冰轮丸卍解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赢了吧。”
英夏见识过冰轮丸的力量,那是压倒性的恐怖。
冬狮郎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我不打算用卍解,还修炼得不够成熟,挑战赛上用,会有点丢脸。”
“……”
没想到是这样别扭的理由。
英夏听了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算了算了,反正你凭始解也赢了这么多人,据我的经验,以后的很多年,应该都不会有人来挑战你了。”
想到之前还听到大家在饭桌上聊起过这事,他们讨论着如果有不止一个人赢了冬狮郎,那这三席之位到底算谁的,是否还要加赛,这么些问题如今英夏想想都替他们尴尬,话说得太早,多少显得有些多虑了。
转念一想,她也莫名为了冬狮郎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觉来。
冬狮郎闻言也舒了一口气,说:“啊,是啊。”
“这样,我们就能继续搭档了。”
他回头看英夏,英夏听到这句话时也刚好转过头来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毫无防备地相接,此间距离只有咫尺之遥。不知道为什么,这句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陈述话语,在这一刻突然直直撞进了英夏心里,让她凭空生出一股,冬狮郎好像是在为了她而努力的错觉。
少年热忱的目光真挚又恳切,没有丝毫的杂质,倒让英夏对自己心里的邪念有所鄙夷了。
英夏有些难为情地转过脸,故作轻松道:“是啊是啊,恭喜日番谷三席,喜提之后数年的十番队文书工作啦。”
“嗯,没关系,答应好的西瓜记得买给我。”冬狮郎冷静地接茬道。
“……还记着这事呢?好好好,等我明天买好就去四番队看你。”
“…………”
此时一阵疾风起,早春的樱花像是一阵雨,簌簌落在英夏和冬狮郎的肩上。
瀞灵廷内的各个番队或多或少都种植着些樱花,最近正是盛开的季节,一路上都有开满樱花的树,在风吹来时整个瀞灵廷都是粉红色的。
雨后的火烧云比平日里还要更加绚烂许多,此时云雾皆散,已近黄昏,天边一片红霞,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是英夏看了近百年的寻常景致,可不知怎的,今天在冬狮郎的身边,却觉得这美景比平日里更加恢弘,拨动起了她的心。
“你看,太阳要落下了。”
她指向天边的晚霞,落日已不再刺目,远远望去只留下一个明亮的红色半圆,随着霞晖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
最后的夕阳将冬狮郎和英夏的影子融在了一起,他们身上背着流光,远远看着好似只有一人。
冬狮郎的一只手搭在英夏的肩膀上,被她扶着往前走。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离得很近,就像是刻有他们两人名字的工牌,还会摆在一起很多很多年。
风将他们的头发扬起,墨色和银色的发丝交相缠绕,伴随这片刻的花雨拂过了整个廷内。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