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拥有一整片清晰可见的天空,和他身旁春寒日暖不消逝的纵横宇宙。
众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继续决定要继续找线索,陈璐瑶也简单给沈汕和鹤玦讲了一下什么是“巡逻者”。
“巡逻者会在玩家到达与任务相关的场所之后出现,它们有和游戏中死者完全相同的轮廓外形,但身体的一部分会随机变异…”
“数量不等,大概也就十几个最多了,游戏中的npc看不到,只会对玩家无差别攻击,出现的频率也不太高,也不是每次都会出现…”
“也就这些了。”陈璐瑶又想了一会儿说道,她用深蓝色的头绳扎了个低马尾,浅棕黄色的发尾微微卷起,发丝交错显得格外利落。
沈汕决定再回去一趟,房子里应该还有一些东西没被发现,像照片之类的老物件包含的信息也一定更准确珍贵。
暂时不会有东西在跳出来攻击人,所以大家决定分散开用自己的技能收集线索。
鹤玦打算去依靠技能去问问有可能认识万明茜的孩子,沈汕暂时没有想到合理的技能使用方法,选择留在破房子里找线索。
像客厅的地方被翻的差不多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更有意义的线索,只是把照片放进外套内兜里,顺势掸了掸粘上的灰。
他走进当初周漾不小心闯进去的房间,由于慌乱之间没有人仔细翻查,在火炕旁边半嵌入式的柜子正上面有一个破旧的纸壳箱子,沈汕伸手推了推,感受到里面有东西。
沈汕小心翼翼把箱子取下却低估了它的重量,一个重心不稳箱子脱手,里面的东西一部分从炕上弹起来掉在地上滚了很远。
箱子底部是一些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的薄画册,有些还能看清故事内容,有的画面颜色已经像剥落的墙壁糊在一起看不出来样子,用了一半胶面粘满灰的便利贴,没有笔芯没有笔盖但是笔杆很漂亮有图案的笔壳。
时间在老物件上镌刻出的故事只属于某个时代中的人。
有几张纸落在他身上,正常的美术素描纸被裁成大小相同的小块,正反面都用铅笔画了各种各样的小女孩,在下面标注了年份,左上角用打孔器打出来的洞用一个从单词小本上拿下来的塑料小环串在一起。
“是2014年到2015年之间的画…”
他把画册拆开,按照年月日从早到晚的顺序排列起来,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服饰,头发,眼睛,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时间跨度为九个月,在九个月里作者的画技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画面没有任何背景装饰和故事情节,每幅画都是长的极类似的女性小人。
沈汕又从角落里找到一个很朴素的黑色塑料袋,把画册整理好装了进去,袋口扭了几下抓在手里。
他俯身在地上捡起刚才被摔碎了的玩具碎片,塑料做的玩具,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唯一有字迹的就是一本用完了的记作业小本,手掌大小的爱丽公主封皮,没有太多其它的字迹,他把小本也装进了塑料袋里。
旁边的柜子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搬走,留下的都是一些多余的被芯被套,还有一层放的是一些小孩子看的课外读物和小孩子自己画的石膏小人。
沈汕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日记之类的东西,偶尔书上只是有一些标注。
在去厨房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厨房也确实没有给他一些好的信息,有一个被锁起来的门,透过铁门缝隙依稀能看到外面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天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
用铁索栓住的,锁扣被钉进墙里,他天了一把依靠在灶台边上的斧头砍了砍锁扣,十七八下咚咚咚之后锁扣连带着铁索和一小块石膏墙整个砸在了地上。
本似乎已经钝住,沈汕踹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成一个他能进去的缝隙,杂草已经长到了小腿高,一股动物粪便的气味混合着干草味。
沈汕打着手电筒,在草地里忍着洁癖走了好几遍,在他准备离开时,手点头无意间晃到了墙上的以前白花花的东西,像用粉笔画的。
一颗破碎的爱心,中间画了三个小人,看起来像一家三口,父母各占一边,脸画的很抽象,五官几乎都飞出了脸,小女孩画了一个哭泣的表情,下面还有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半身像,背景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滴状泪水。
是一种极不规则,极无章法的情绪。
画法很粗糙,和沈汕在屋子里找到的画不是一个层面的,像是儿童随手涂鸦,沈汕抬手摸了一下,是讲台上随手顺下来的粉笔一擦就掉,连蜡笔都不是。
周围还有小画,两个女孩手拉手身后有一颗完整的爱心,身边有气球和鲜花,两人中间还有气球,又画了一些她和这个朋友的很多画,吃蛋糕,面对面聊天大笑,学习,奔跑。
有些画面他看不清,直到看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些画面被两条粉笔线穿起来了,或者说是被划掉了,但划得很轻很轻,以至于沈汕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背景中的音符五线谱。
或许另外的一个女孩是突破口,但除了这几幅年龄不详容貌不详姓名家庭不详的画没有任何信息。
他蹲下来抬手比划了一下,画的位置很低,图案几乎被蹭的差不多了,时间相当久远,这个身高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不难看出来这是信息给出的“离婚”,信息中给出的是一岁离婚,五六岁或许是她上了幼儿园不明白了为什么家庭残缺时画下的画。
原生家庭不幸的孩子在成长路上很容易受到排挤和伤害,和老人生活在一起所伴随的生活质量和眼界下降似乎也注定了她的童年不会像其他孩子有一样的烦恼和幸福。
画画的孩子应该有画本或是正规画纸,而不是白墙和撕下来拼装的画册。
他们或许并不会经历像小说中一样的霸凌等过分的欺负,但是他们的家庭很容易成为其他家庭饭后侃侃而谈的事情。
无意识的,细节里的落差和提到家庭父母时莫名其妙的自卑像淋在他们身上细细密密的雨。
不是刀,不是石块,是雨。
是一种抓不到看不清的刺骨的冷和山泉幽壑的中大雾弥漫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