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这个名字在宋域的嘴里绕了一圈,抬手招她过来,“过来。”
小可屁颠屁颠地绕过矮桌,软弱无骨似的,斜斜跌进了宋域还空着的另一侧。
剩下几个瞧见两人如今得到的甜头,心底痒痒的,恨不得扑上去挤走那两个狐狸精。
妙妙似乎有些警惕,试探地问:“哥,您问这个做什么?”
宋域耐心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因为是李院长介绍我过来的,他跟我说如果来这里就必须要找你们几个美女相伴,我担心我找错人了。”
妙妙松掉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院长每次来找你们,肯定和你们待了很久吧?”宋域勾起妙妙的脸,“毕竟美人在怀,谁能坐怀不乱?”
妙妙“咯咯”地笑个不停,随后略微埋怨地嘟起嘴,“哪有?李院长上次只待了几分钟就跑了,衣服都没脱一件。”
宋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视线朝着旁边瞟去,“跑了?”
“对,”站在一旁的美女抢过发言权,迫不及待地控诉,“他自打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玩手机,我敬他酒都没接一个,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我们几个身上。”
“手机里是有什么游戏吗?”宋域邪笑,“能比美女围坐都有吸引力?”
小可叹了一口气,哀怨地接过话茬儿,“老人机哪有什么游戏呢?他就是一个劲儿给别人发消息,最后被对面那个吸铁石迷了心智,给拐跑了!”
老人机?
宋域疑惑地眨眨眼,“这年头哪个还用老人机?”
妙妙的恨天高一寸寸地磨蹭宋域的小腿,酥麻的语调直逼宋域的天灵盖,险些将他淹死在其中,“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一只备用机。”
宋域按耐住一把推开她的冲动,视线转向别处,接着拿酒的姿势悄无声息地避开了。
几次推杯换盏后,桌上的酒不知不觉已经开了五六瓶,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桌面,折射出与兵刃异曲同工之妙的寒光。
在它的倒影中,宋域缩回揽着身侧两位随时随地散发劣质香水气味的源发地,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上沾有的粉底蹭到沙发上,“几位美女,伺候的不错,但我觉得各位应该在香水上下点功夫,味道多少有点呛人了——喏,拿去买几瓶上档次的,下回爷一定好好疼你们。”
说完,他阔气地从钱包里掏出一沓不算薄的现金砸在桌面,支起身子的同时又捻走了一包白糖。
双手插兜,高傲地向包间外迈开大长腿。
“这是我的一份,你们别多抽了!”
“呸呸呸,你从始至终就喝了一杯酒,还干了个屁事?给你一分钱就不错了。”
“妙妙,我看见你朝胸里藏了三百,快拿出来!”
“切,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在宋域的背后,一大堆嗜财如命的人完全没了刚才的温润姿态,面目狰狞地抢夺桌上的一沓红通通的现金,丑陋的面目就算擦了一整瓶粉底液都遮盖不住。
宋域并没有兴趣去细细品味几个疯子之间的拉扯,自顾自地拉开包间门,不慌不忙地退出了这种糜烂窝子。
金碧辉煌的门是一把凌迟的刀,时间是与之相配的盐水。
当宋域推动双开门时,仍旧撒泼地坐在地毯上的谢幼年急忙抬起眼皮,目光在撞上宋域身影的那一瞬,他眼里遽然闪了光,像风雨交加的夜晚劈出的一道闪电。
谢幼年终归是放心不下宋域。
鲁迅在演讲中,曾打过一个比方:“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中庸之道讲究平衡,他跟着宋域一道进去行不通,但可以站在门外等着宋域出来。
激动不已的谢幼年撑着身体就要站立,结果下半身不给力,小腿肚子一个抽筋,又跌了回去,摔了一个实心的屁股墩。
“哎呦!”他惨叫一声,一张脸皱成一团被蹂/躏过的纸张。
宋域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大步朝可怜的谢二小姐迈去。
一手勾住他的臂弯,用力拽了起来,“谢二小姐,敢问您金贵的翘臀摔裂了吗?”
“嘶,没良心,”谢幼年呲牙咧嘴地捂住屁股,借着宋域的力道支起身躯,“宋爷,您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吧?”
宋域逗弄似的反问:“折腾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都在这里候着了,铁定是要拽着您一起跑路,”谢幼年的视线越过宋域的肩膀,勾起脑袋观察了一番双开门的动静,幻想中凶神恶煞的安保人员并未出现,“没事?”
“托你在此庇护的福,屁大点事都没有,”宋域搀扶起谢幼年,一步步向电梯口移动,“你屁股有事没?我听着声音还挺响,带你上医院拍个片。”
“没事没事,”谢幼年摆摆手,“屁股又不是瓷器做成的,哪能摔一下就碎呢?”
宋域笑了。
在谢幼年的保驾护航下,即使撞见了几个昨夜喊打喊杀的一份子,也没见一个人上来逮住宋域的衣领。
原路返回的两人不消多时就离开了错综复杂的巷道。
宋域远远望见谢幼年那辆被车锁囚禁住的单车,担忧地问了一句:“你这屁股能骑单车吗?”
“能,百炼成钢的屁股和我金刚不坏的肾是一套系统,不用担心。”谢幼年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那行,回去记得抹点红花油。”
谢幼年连连点头,吃力地踩着单车向远处驶去。
宋域正准备转身时,耳边忽然响起谢幼年的声音。
抬头一望,只见后者扭过脑袋,笑着地冲他喊道:“宋爷,我们这可是过命的交情,您以后必须罩着我。”
宋域挥挥手,“快回去吧你!”
目送着谢幼年的远去,宋域走向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矮身进了驾驶座。
下一秒,耳机内传出杨欣然捧腹大笑的声音,“宋域,娇娇软软的妹妹在怀,哪个王八蛋能坐怀不乱?”
“滚蛋,”宋域脸色阴沉,像是被屎盆子扣了脑袋,“我瞧见那些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邱元航抢过对讲机,“老宋,有什么消息吗?”
“李权志只在会所待了几分钟就走了,我估计他来这里是准备见什么人。”宋域抬手扯下安全带。
邱元航纳了闷,“见人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
宋域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李权志就算约人,也应该将地点定在深山老林的沟子里,而不是人多眼杂且暗藏监控的私人会所。
“我们先回局里再说。”
“嗯,好。”
几秒钟后,一辆贴了防窥膜的金杯车从对面的停车场溜过,走上了津贝大道。
宋域一脚踩上油门,发动破旧的面包车,打转方向盘,也将车驶向津贝大道的方向。
CLOUD。
宋域前脚刚扶着金贵的谢二小姐离开,后脚招待过他的马成就被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叫进了办公室。
马成恭恭敬敬地注目端坐在实木桌后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王经理。”
“小马,刚才那个客人是怎么回事?”王经理蹙眉,盯着监控中的窝在女人堆里的宋域,“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好像是因为妙妙她们几个身上喷的劣质香水气味太过呛人,客人受不了才走了。”马成恨铁不成钢地讲,“我都跟她们说了几万遍别用劣质花露水充数,早晚要在这上面栽跟头,结果一个两个都舍不得抠出点钱来捯饬自己。”
“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听他们在包厢里的话,应该是干工程的吧。”
“干工程?”
“工程男不就只有两大爱好嘛,拉良家妇女下水,劝捏脚妹上岸。”
王经理若有所思地盯住监控中宋域的一举一动,良久之后,他叉掉了右上角的红色图标,面无表情地叮嘱道:“你等下去跟所有人提个醒,要是再有客人流失的情况,她们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马成连连点头,“是,我回去一定交代她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