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域的舌尖抵了抵自己的后槽牙,“接下我们就应该着手调查那只蝎子和血清的来源。”
沈瀛没有着急接话,而是提脚朝前走了一段路,步调平稳,不紧不慢,直到走出酒店十几米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巴勒斯坦毒蝎我不知道魏子平是从哪条线上捞来的货,但抗蛇毒血清一般只会存放在医院和实验室这种地方,市面上一般不会进行售卖。而且血清的每一支输入和使用都会留下记录,我想我们暂时可以去医院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血清的使用记录,根据记录我们大概就可以锁定嫌疑人。”
“那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如果医院没有发现问题,我们再去实验室或者是黑市探查。”宋域说完,提脚就要朝停车场走。
沈瀛犹豫片刻,摇头说:“我不和你一起去了。刚才学校领导给我发消息,要我现在过去处理点急事。”
宋域突然刹住脚,疑惑地问:“什么事?”
沈瀛稍微侧过脸,视线看向别处,“我的学生在校内打架,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
宋域的眼角条件反射地一抽,半信半疑地质问:“你逗我玩呢?”
“没有,真的。”
宋域愣了瞬息,毫无征兆地“噗呲”一下笑出来。
似乎对此事在感到新奇的同时也觉得好笑。
半晌后,随意摆了摆手,忍俊不禁地说:“那行,你先回去,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如果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这里的资源随时向你供应,保证委屈不到你。”
“我委屈什么?”
“比如对方家长说你教导无方之类的。”
沈瀛抿了抿唇,异样的情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垂在一边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最后,他落下眼睫,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谢,应该的。”
宋域非常男子气概地摆了摆手,口袋里掏出的车钥匙在食指上转圈。
提起脚,慢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停放在停车场里的车,矮身坐了进去。
沈瀛侧身站在一旁,视线紧锁住宋域缓缓滑动的车,直至对方驱车奔驰而过,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收回了目光。
一瞬间,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如同降了一层浓密的黑云,变化速度之快堪比变戏法。
转过身,重返方才经过的大厅。
没有如他所说前往学校处理打架事件,也没有去向正在忙忙碌碌的宴会厅,而是乘坐VIP专用的电梯上了十二楼。
十二楼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厅。
地上铺了一张深棕色的华贵地毯,一脚踩下去就如同行走在棉花间。
数十张真皮的软椅整整齐齐的围着一张十几米长的黑木桌子,容纳人数极其可观。
巨大的落地窗几乎环绕着整个大厅,窗外就是节次鳞比的大厦,明媚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
咔嚓。
沈瀛招呼也懒得打一声就推门而进。
只见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背对着他而坐,目光沉沉地凝望窗外明亮的太阳。
一手夹着点燃的雪茄,一手有频率地敲打转椅扶手,不紧不慢地从嘴里吐出一团灰蒙蒙的烟雾。
沈瀛清冷的眼眸直射向他,开门见山地质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只是应邀来参加这场非常有意思的宴会。”
男人一寸寸地转动座椅,改为面朝沈瀛。
两指捻住一张浅蓝色的烫金请柬,冲着沈瀛的眼睛晃了两下。
沈瀛的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嘲讽的神情,“洛川,你认为我会信?”
洛川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不见半点波澜,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无所谓地一耸肩,“好吧,只是这边有点事需要我来处理。这张邀请函也是我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强取豪夺过来的战利品。”
沈瀛:“……”
洛川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这样的理由你喜欢吗?”
“那只蝎子是你带来的吧?”沈瀛话锋一转,直指洛川的罪恶行为。
洛川漫不经心地丢开手里的邀请函,神情散漫慵懒,“什么蝎子?我都不知道。”
“巴勒斯坦毒蝎。这种毒蝎一般只生活在远东等地,我国境内很少有这种东西。”
“或许是从哪个研究室跑出来的畜牲,京海市区可不缺少生物研究基地,光是公立的就有四个。”
沈瀛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诮。
要是信了洛川跑火车的话,那他就是脑子有病。
“没有了‘园艺师’,你又和谁达成了合作?”
洛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随口而出一个他脑海里唯一记得的名字,“魏子安。”
“不应该是魏子安,”沈瀛眉头微蹙,斩钉截铁地否定着,“他其实并不在意魏子平的一举一动,甚至打心眼瞧不起他。一个强者不应该嫉妒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弱者。”
“或许不是由于嫉妒,而是嫉妒之外的另一种劣性情绪,”洛川说得极其隐晦,并不直接挑明其中的深意。
顿了一下,幽幽地补充道:“人生就是一团欲望,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便痛苦,但欲望得到满足了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与无聊间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