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用黑布遮住,里面装着的难道真的是毒蝎吗?
但那种毒蝎的来源渠道不会是普通的小门小店,没有特殊的人脉和渠道根本弄不到这种东西。
“你刚才说死者生前是要一位名叫江染的女性前来这个房间,她与死者是什么关系清楚吗?”
服务生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呃……江染小姐似乎和魏二先生走得很近,但魏先生似乎不太喜欢江染小姐。”
宋域似笑非笑地开玩笑道:“哥管严啊。”
沈瀛的目光梭巡一圈周遭的人群,除去几个他眼熟的女警官,再未看见其他可疑女性的身影,“江染在吗?”
杨欣然接住沈瀛的话,回答道:“在大厅坐着,还没有叫她上来。要不我现在去叫她?”
“不用,等下我自己去,”沈瀛微微扬起下巴,抬手指向正对着房门的监控摄像头,“你帮我调一下这层楼包括电梯间的监控录像。”
杨欣然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向电梯口奔去,小皮鞋踩得噔噔响,像是在敲锣打鼓似的。
李小海蹲在魏子平的尸体旁,双手摸索魏子平的每一个口袋。
好巧不巧,在裤子左侧的口袋里抓到一支像是塑料管样的圆柱形物体。
“这是什么?”他嘟囔一声,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将东西掏了出来。
赫然发现它竟然是一支只几乎使用完毕的血清。
他立刻从地上跳起来,举着这支盛放有淡黄色液体的试管快步走了出去。
“宋队,这里翻出来了一支血清!”
宋域先是吃惊了一瞬,然后赞许地刮了他一眼,“不错不错,有前途!”
李小海不好意思地挠头而笑。
宋域伸手接过这支意外之喜的血清,高举在眼前端量,“这是什么血清,抗蝎子毒的吗?”
沈瀛凝视半空中的血清半晌,垂头思考后否定了宋域的问题,“应该不是。本身抗蝎毒血清存量很少,之前本市新闻有过报道,一位伤者在被蝎子蛰到后产生了很强的中毒反应,心脏跳动速度明显降低,翻遍整个市区的医院都没有找到蝎毒血清。而且如果你手里拿着的是蝎毒血清,魏子平也不会躺在这了。”
宋域扭着血清在手里转了一圈。
阳光下,这瓶血清透着如琥珀般的璀璨光亮。
“李小海,你现在把这瓶血清带回去叫人化验一下。”宋域觉得眼下需要检验一下这瓶血清是什么动物的血清。
“市面上最常见的血清应该就是蛇毒血清。它是将一定量的蛇毒经过减毒等操作后注射到马身上,经马免疫产生球蛋白抗体,待抗体达到一定的有效量之后,抽取马血,经过特定的生产工艺,制作出来的血清。”沈瀛瞥了一眼李小海手里拿着的血清,猜测道,“我怀疑这支血清就是蛇毒血清。或许有人欺骗了死者,将蛇毒血清当做蝎毒血清交给了他,这才导致了死亡。”
李小海收回刚要抬起的脚,犹犹豫豫地看着宋域,低声询问:“那宋队……这个还要检验吗?”
宋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李小海,现在他真想把李小海的脑壳子掀开看看里面装的东西是不是屎。
“要,怎么不要?凡是案发现场的证物都要经过检验,这点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喂狗了?而且你能保证这里面没有掺入有毒物质吗?”
“行行行,我马上去。”李小海立刻提脚朝电梯口冲去,跑得与从医学生手里逃脱解剖命运的兔子一般快。
他似乎是在潜移默化里把沈瀛当成神了,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宋域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说:“既然是血清的问题,那需要彻查血清来源渠道。各大医院、研究所甚至黑市都是重点调查范围。”
沈瀛对于宋域的推测表示赞同,随后,目光又转移到服务生的身上,“今天这个房间还有谁来过吗?”
服务生被问得猝不及防,沉吟一声,“应该是没有的。魏先生前几日特地吩咐酒店暂时停止对外开放,要过了今天才行。”
宋域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见缝插针地问:“怎么?他屁股长痔疮怕被人瞧见?”
服务生的表情猝然一凝,显然是被宋域这句玩笑话吓到了,立刻摆手,“不是不是,魏先生不希望在宴会当天有无关人员冒冲宾客来蹭宴。”
宋域恍然大悟,“哦,我是听说过有这一档子事。好像是那个骗子先闯空门盗了一户人家,估摸着是百八十年没有换衣服,就顺带在那洗了澡,捞了套那户刚取回来的几千块西服,接着就大摇大摆进了宴会厅。不过没等他屁股坐热,就被四个保安抬着丢出去了——要我说那个经理也是个傻逼,九品芝麻官出个门都要奥迪代步,那人搭十一路车来居然都不带一丝怀疑。”
沈瀛:“……”
杨欣然啧了一声,“世界之大,奇葩开花。”
与此同时,邱元航在木质的地板上摸索到了一片细小的弧形塑料碎片,捻起后平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碎片上沾染的一点未知的淡黄色液体,抽过一个证物袋后丢了进去。
“这是从什么东西掉下来的?”
他重返找到碎片的区域,身体尽数匍匐在地板上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物品,俨然化身成了一块横扫一切肮脏的人形抹布。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床底的角落里撞见一件泛着微光的物体。
他半张脸压在地板上,伸手探进去捞,算是将东西抓了出来——
是一支注射过的针管。
邱元航立刻从地上腾起来,顾不得拍走身上的灰,拿着针管就跑向了门外,“老宋,这里发现一支用过的针管!”
两者真是前后脚的发现。
宋域回过头,惊讶地问:“什么?”
邱元航邀功似的将针管交给宋域,指着针管末端尚存的几滴淡黄色液体,“里面应该装过某种液体,你看塑料管上还有残留的淡黄色液体。”
宋域注视着针管,管壁上沾着的几点液体与刚才李小海带走的血清是同一种颜色。
虽然没有进行严格的比对,但他敢断定这里面的液体正是从刚才那支试管里抽取的血清。
“蝎子毒用蛇毒血清解,这命还能留?”
沈瀛面色肃然,垂睫盯着针管里的残留液体,眼睛向下压了半分,复而抬起扫向宋域那张略微惋惜的脸,“你好像和他很熟识?”
宋域的舌尖抵上后槽牙,“我跟他接触过几回,人不太正经。”宋域的舌尖抵上后槽牙,“这小子在少管所待过十几次,都是那里的常客了。我在干副队长那会儿,他的恶名就‘漂洋过海’捅到了市局,最严重的一次他那个倒霉老爹的公司险些被查封——讲真,我都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绝口不提封山飙车的事,像是被他吃了。
沈瀛聆听完宋域的描述,眉头一挑,“你和他什么关系?”
“嗯……难以描述,”宋域斟酌良久,“他这种二逼青年最适合给国家上缴额外收入。他每光临一次,他的倒霉老爹就要砸一笔不菲的保释金,少管所的伙食都因为他而摇身一变,光荣地被评选为本市三好食堂之一。”
“难以描述的单方面……”沈瀛声音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肉票?”
“我是干这种缺德事的人吗?”
宋域浅浅地笑了一下,浅到是仅浮于表面的皮肉,由肌肉自然带动的一个虚幻不实的笑,似乎手指轻轻一挥它就要烟消云散。
“我只是很欣赏他的人生格言——珍惜当下的美好,莫管日后的坎坷,既然不能辉煌十万年,就要随心所欲一辈子。”
沈瀛的嘴角噙了一抹调侃的笑,下巴微扬,“打架闹事进局子,难道就是他口中的随心所欲?”
宋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所以我觉得他的三观与他的人生格言不相匹配——三观沉在烂泥藻井底,格言飘在苍穹云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