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你等下去发布孙胜的通缉令,在机场、车站布控,搜查他可能藏身的地点……”宋域盯着资料上的一张正脸照片,“还有他前妻家也搜一下。”
“前妻?”邱元航觉得貌似没有这个必要。
宋域抬手敲了敲照片,“总归是女儿的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是,我马上去办。”邱元航再次转身,踱步而去。
嗡!
宋域的手机急促地响着,像是在催魂。
“谁啊这是……”宋域不耐烦地掏出。
当他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原本阴郁烦闷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与川剧变脸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眼角一挑,慢条斯理地按下了接听键,操起能都掉一层鸡皮疙瘩的骚包声音,温柔地说:“喂,沈教授,有……”
沈瀛不等宋骚包卖弄完他的风骚,语速极快,“快去张国龄家,他有危险。”
莫名其妙被灌了这句话的宋域脑袋里懵了一下,张了张嘴,“不是,你……”
“快去就行,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原因。”沈瀛说完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根本没在意宋域的话。
嘟嘟嘟——
电话戛然而止。
宋域牙疼地咧嘴。
拿下手机。
低头凝视已经恢复成初始状态的屏幕,眼角忍不住抽搐几下。
待他整理好表情后又抬头,换上凝重的神色,“你们和我去一趟张国龄家,那里可能出事了。”
西湾大道,万蜀园。
红蓝相间的车灯,黄色的封锁线,提着黑色沉重箱子的民警……当他们出现在一起时,这里就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凶案现场。
“这里是死了人吗?”
“肯定是死了人,你看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老张家吧?”
“对,就是他家,救护车都没来一辆,估计是直接走了。”
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正趴在自家小花园的铁栏杆上,勾着脑袋,兴致勃勃地谈论张国龄家发生的命案,时不时还挥动双手,肆意发泄着旁观者的激情。
宋域坐在玄关处套上了蓝色鞋套,从杨欣然手里取出一副7号半的乳胶手套,拆开包装袋后轻车熟路地戴在自己手上。
站起身子,提脚迈进了大门。
“死者张国龄,男,五十二岁,退休人员,”邱元航站在尸体旁边,面无表情地陈述死者资料,“是三年前辞职的特情部副部长。”
宋域又向内走近了一点,总算是从围着沙发的人群里看清了尸体——
面部无惊恐神色,衣着工整,为一件深蓝色西装,脚上穿着擦拭锃亮的皮鞋。
血液从他的太阳穴一直延伸到沙发,染红了衣领、西装,在他屁股右侧的那一块,颜色明显深于其它地方。
宋域提脚走到张国龄身侧,手指按住他的脑袋,向左侧歪斜。
露出被打穿了一个孔洞的太阳穴,在那里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烧焦痕迹。
他垂眼,发现有一块黄色的数字牌摆在不远处,而在那里放着一柄黑色的枪支。
李小海从宋域身后探出脑袋,仔细观察张国龄的太阳穴,“自杀?”
“不一定,”宋域松开张国龄的脑袋,沾血的手指相互摩挲了几下,“也有可能是凶手拿枪抵着他的脑袋进行射击。”
李小海想了想,转头看向正在查看门锁的痕检科人员,“门锁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吗?”
“不会有,应该是张国龄自己主动请他进来。”宋域不等痕检科的工作人员说话,蹲下身子打量桌上的一只茶杯。
他拿起后凑近鼻尖嗅了嗅,“庐山云雾茶。”
“为什么?”李小海抓耳挠腮了一通,兀自不懂其中的门道,“既然凶手要杀他,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请他进来?”
“你先看一下这块地方,”宋域抬手敲了敲黑色桌面,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有用纸擦拭过的痕迹,“这里原本应该还有一杯。”
李小海盯住宋域手指的地方,“说不定是他喝茶时在那里掉了几滴水,然后拿纸擦掉了。”
宋域又指了指桌子中央的茶具,“你再数一数茶具里有几只茶杯。”
李小海依言,仔细数了数,“一二三……四只啊,怎么了吗?”
“再算上我面前这只,一共五只,一般茶具里的杯子数量是四或六只,就算再定制也是按照双数。”宋域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递给身旁的小黄,“化验一下茶水,杯口也需要检查一下。”
小黄稳稳接过,先把茶水装进一支试管里,又取出一只塑料袋,茶杯也丢了进去。
杨欣然盯着塑料袋里的茶杯看了几眼,“不能排除这个茶杯在此之前就被摔碎了,所以我们才没看见。”
宋域说:“但也不能排除凶手自行带走了茶杯。”
杨欣然面露疑色,“他带走茶杯干什么?洗干净后放回原位,不是更能伪装成自杀吗?”
“你可以理解为挑衅。”宋域意味深长地一笑。
环顾四周,痕检科的人员正在对现场的进行指纹采集工作,强光灯和墨粉轮番上阵。
“他的死亡原因还需要法医鉴定,”宋域抬眼,“李小海,你去调取今天的小区监控。”
“是。”
李小海颔首,绕过尸体后小跑着离开。
杨欣然瞧几眼李小海远去的背影,转头又端详起宋域的侧脸。
迟疑一下,忍不住问:“宋域,你是怎么知道张国龄出事了?未卜先知?”
宋域没有抬头,打开抽屉继续翻找。
声音虽然平静无异常,但眼底却一片深黑,“和我没关系,沈瀛告诉我的。”
“沈瀛”两字被他咬得非常松,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
“沈顾问?”杨欣然错愕,“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域拿起几个本子,粗鲁地全部翻了一遍。
他耳畔的碎发被书页掀起的风卷动一点,眼眸忽明忽暗,“人家脑袋灵光,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