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琳,你相信人会改变么。”
道恩有些没头没尾得这么问道。
哈琳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提问思考了一会,说,“我认为人都是会逐渐的改变的,甚至从细微的角度来看,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也会因为经历的事情产生改变。”
“我想说的不是这种改变,我觉得这种改变比起改变更像是‘成长’,或者‘演变’,我想问的改变,是真正的一夜之间人的性情大变。”
“一夜之间的性情大变?”
“就像是被妖怪附身了一样,又或者(以西方的方法说)说被恶魔蛊惑了。”
“......”哈琳回望过去,眨眼的几个瞬间里,把道恩的细微动作全部收入眼底。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某种“心理学家的本能”。
“你说的是类似于浮士德之类的故事么?”
“差不多,”道恩仔细想了想说,“你不觉得浮士德这个故事从他人的视角来看很可怕,而且难以理解么?”
“一个以往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人突然有一天决定,当个坏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魔鬼都看不下去得评价道‘你说话像登徒子之流’。”
“‘思想的线索已断头,知识久令我作呕’,某一个人,某一天,突然决定要变坏,真的可以有如此大的改变?把自己以往的全部人生画上句号,像是壁虎尾巴一样一刀两断得舍弃掉么?”
“......”哈琳听完后思索了几秒,说,“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无迹可寻得变坏,道恩。”
“我们的改变都有其背后的原因,我们的每一个变化都有迹可循,而无论如何,我们现在的模样总是有着以前的模糊形状。而《浮士德》,不管它取得了怎样辉煌的成就,这终究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即使如果浮士德真的活过,可能也根本没有什么魔鬼,不过是他在压抑的过去中自暴自弃得短暂释放了本性。”
道恩听着哈琳的话低下了头,这一切都被哈琳收入眼中,她随意得说道:
“道恩,书本不过是书本,知识也只是知识。人的命运并不是由伟人书写出来的,而是在你自己的选择中被慢慢探明的。”
哈琳看着道恩依旧不明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帮忙,我一直在这里的。”
即使距离这种没头没尾像是扯闲话一样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道恩也偶尔会想起那句“《浮士德》不过是一本小说。”
奇怪的是每每想到这句话,道恩都能解脱出来,感到些许安心和释怀。
哥谭是一个相当压抑的城市,道恩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过以为这指的是过多的雨天阴天以及新鲜的工业雾霾,事实不止如此。
可能因为这里砖墙缝隙里都是高浓度琥珀金的原因,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大多都像是笼罩了层哥特式的“死气”。
虽然说由她来说这种话可能有一种百步笑五十步的喜感,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哥谭不是一座正常的城市。
即使如此,当浓烟遮蔽了半个天空的时候,道恩还是感到了不可置信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