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横他一眼:“从今日起,你便是玄武。”
青寅不解:“堂主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只要活着,什么都有机会。”
“走罢,你想陪我死,也得想想其他兄弟。”
他说罢不再一味往前冲,开始横向斩杀困住玄武堂诸人的黑甲卫。
他这样的身手,若是想活,哪怕在万军中也能护自己周全,不想活,便是遇佛杀佛,遇魔斩魔。
大不了,落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青寅劝了半日,终究徒劳而返,只能趁着江衍为众人杀出退路,迅速撤离……
余光中幸存的黑甲卫陆续撤离,江衍又朝崔钧那边杀去,复变回不要命的打法。
“他这是,要来送死么?”崔云钊站在崔钧身边,拧眉看着于黑甲卫中游龙般翻飞的青年身影。
他身手再好,也只有一人。这么多黑甲卫,就算杀不了他,也能耗死他。
崔钧沉吟不语,沉渊般的目光,亦停留在场内那身手不俗的青年身上。
却见这瞬间,那黑衣青年飞身而起,如一柄利剑,直朝这处疾冲而来。
“保护国公!”崔云钊一声大喝。
然崔钧身边的黑甲卫尚未动手,远处密密麻麻的箭矢已如同飞蝗般射来,将崔钧与窦辽之间的半空围堵地密不透风——带领弓箭手的崔恒,亦在时刻关注这边。
便是此时,飞身入半空的江衍怀中掉落一物,那物闪过一道金光,在明晃晃日光的照射下,直晃到崔钧沉着而湛黑的双眼震了一瞬。
“住手!”崔钧心中突然升起不安,急急叫停。
然而离弦之箭不回头,大势已定。
眼看那腾空而起的黑衣青年就要被万箭穿心、射成刺猬,崔钧蓦然从原地飞身而起,挡在了那人身前。
“保护国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崔钧身边黑甲卫几乎同时出动。
那身影腾上半空的青年看着冲入箭雨的崔钧,唇角勾出快意而诡异的笑,他遥遥注视崔钧双眼,启唇缓缓吐出两字……
因着崔钧下场,人群嘈杂慌乱,没人能听清他说了什么,亦无人注意。
然而崔钧不同,从看到那道金光起,他目光就没离开过这腾空的青年。
崔钧的角度,刚好读到江衍的唇语。
“不!”崔钧一声暴喝,也像疯了一般,直直朝青年冲去。
他不顾自己身后飞速而至的箭矢,广袖一扫,为青年挥去大半利箭。
……
顾冉今日没看到什么满意度的宅子,还被木头划伤了手指。
春蕊帮她挑出木刺,包扎好手指后,二人便打算回去。
走到城西时互里巷时,平坦的道上突然飞奔而来数骑,紧接着一辆马车呼啸而过,初秋的风掀起车帘,车内人的脸一晃而过。
看那方向,是往城北而去。
“小姐,是黑甲卫。”
“那马车里,是宁大夫?”顾冉不确定似的,转而问春蕊。
宁大夫是丰京城名医,医术造诣超越诸多宫廷御医。但脾性古怪,无马车不出诊。对于上门问诊者,倒是来者不拒。
春蕊点了点头,笑道:“看那马车的样式,是那个‘你命由天不由你,亦不由我’的宁大夫。”
顾冉站在原地出了会神,直到春蕊催促,才重启脚步。
她却没回顾府,而是转道去了国公府拜访。
接待顾冉的是一名白净温和的中年管事嬷嬷,顾冉此前来顾府见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定亲的消息传开,那往日矜持温和的嬷嬷,今日又多了不少热情殷切。
顾冉被照料得无微不至,连手指上裹着的纱布,都被她拆开后重新上药包扎。
她被这热情闹得十分不自在,甚至觉得自己今日上门有些唐突,有些于礼不合。
但她方才看到那马车时,却是分享来国公府一探究竟。
至于这一探究竟要探什么,她好似也没想清楚。反正也无事,大约是想确认前太子和晋国公、崔云钊他们的按安全罢……
看着少女白皙细嫩的面颊泛起浅浅绯色,那嬷嬷终于也察觉自己的热情有点吓人,这才克制了稍许。
顾冉喝茶润着嗓子,就听那嬷嬷随意道:“小姐该多来,这府上本就只有国公与公子,清冷得紧。”
顾冉放下茶盏;“公主不常过来么?”
公主是当今陛下妹妹,亦是崔云钊生母,有自己府邸。
顾冉幼年倒是常见她,长大了反而见得极少。
“也过来的,但近些年公主喜静养,大多是公子过去请安,公主终究过来的少。”那嬷嬷答道。
顾冉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片刻后,那嬷嬷又道:“公主那边也是清冷的紧,小姐若是得空,过去玩耍添一些人气也极好的。”
顾冉看着那嬷嬷,长睫扑闪:“公主不是喜静养么,我过去不是打搅她了?”
“小姐自然不一样了!”那嬷嬷极不认同,眼看着又要说什么,却被院中杂沓的脚步声和话语声打断。
听仆役请安的声音,是崔云钊回来了。
顾冉起身走到外面,却见崔云钊袍角一闪,人已经绕过回廊去了另一处,那里应该是国公居所?
他这风尘仆仆的着急样子,是出了不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