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想忘,又不想时时痛着。
也许日日看着这金色的流沙。
有一天,她也能学会跟自己的疼痛和平相处。
“我要结账去了。”
为了避免自己改变主意,洮箐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她边走边问蒋泽昀:“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有啊!”
接过购物车的蒋泽昀眼睛一亮,跃跃欲试:“那个黑……”
“随便买,那个丑沙发除外。”洮箐打断施法。
“为什么啊?”
“它多酷。”蒋泽昀一副失望又叹气的可怜模样。
“因为我不要躺在猩猩胸肌上打游戏。”洮箐咬牙。
“那我躺猩猩胸肌上,你躺我胸肌上。这样就好了吧?”
泫然欲泣的可怜兮兮变成了笑嘻嘻。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不行!”
洮箐斩钉截铁。
蒋泽昀这家伙,为了那个沙发,竟然不惜出卖色相!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沙发?”
“喜欢需要理由吗?”
这次换到蒋泽昀振振有词:“就像我喜欢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
洮箐竟然无言以对。
她抓起一旁玩偶货架上的猩猩帽子,把它扣在蒋泽昀脑袋上。
可可爱爱的卡通造型实在比写实的沙发容易让人接受得多,她顺势揉了揉顶着帽子显得有几分可恶又有几分可爱的蒋泽昀。
只换来对方幽怨的眼神:“过分。”
洮箐猝不及防地被猩猩帽子裹成圆脸的蒋泽昀长手一捞,撞上对方的唇。
她的小声惊呼被对方一口吃掉,只听得到带着温热鼻息的轻咬:“代表猩猩惩罚你。”
恰逢周内,面积巨大的家具超市人烟稀少。
他们所在的区域更是连小猫三两只也没有。
四下无人,倒也算不上是有碍市容市貌。
“不买就不买吧。”
又啄了她几下的蒋泽昀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总不能让奶奶和外婆来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坐在那个沙发上。”
离开的人,会因为思念而回来。
即使无法看见,也会在同一片屋檐下再次会面。
生命会消散,但爱永远存在。
只是有的离别已经无法转圜,但有的离别,或许还可以挽救——
“龙君,我终于找到您了!”
“我奶奶她、她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是焦急万分的胡叶子:“本来还好好的,昨天忽然有一个戴面具的人来……”
刚从家具超市离开的洮箐和蒋泽昀迎头便撞上了来寻他们的助理小赵。
洮箐手机里的联系人屈指可数,平常也不太想得起来用,一直都是小赵保管。
小赵说胡叶子的电话已经来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急切。
洮箐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早在当初离开翁水山的时候,她就在狐狸奶奶身上留下了大量带着自己气息的灵力。
她力量增强,本该连带着让狐狸奶奶也有所好转。
可那戴着面具的陆知瑜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她丝毫没有察觉到狐狸奶奶的气息衰弱。
实在太怪。
她将结账打包好的各种家伙什和流沙景观缸一同交给小赵,即刻不停地赶往翁水山。
*
狐狸宝塔上。
“龙君……老身大意了!”
奄奄一息的狐狸奶奶挣扎着说道:“当初那藏头露尾的鼠辈留下使用念力的秘法时,我仔细检查了数十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敢使用。”
“可没想到他依旧留了后手,将我全部的力量夺走了!”
“您是否也使用了那秘法?”
“身上有没有不适?”
说到焦急之处,狐狸奶奶更是情绪激烈,口吐鲜血:“若是您被这秘法暗害,老身万死都不足以谢罪啊!”
“我没事。”
洮箐摇了摇头,低声安抚心绪激荡的狐狸奶奶:“那秘法我还没来得及钻研,不必担忧我。倒是您,让胡叶子好生焦心。”
本就气息不畅的狐狸奶奶乍然被夺走了力量,又急火攻心血流不止。
此刻就像是一团裹了血的灰色乌云,黯淡的毛发成结成块,不知要怎么梳,才能变回原来的白。
“老身本就是要死的人,多活一日,就是多一日的侥幸。”
“偏那小妮子想不开,劝了多少次都不听。”狐狸奶奶低低叹息。
“世上至亲至爱不过寥寥几人,换做谁,能不动容?”
“为了小辈们,您也该振作才是。”
“放心吧。”
洮箐将灵力灌入狐狸奶奶的身体中,宽慰道:“有我在,您一定还能陪叶子很久。”
等到灵气渐渐平息狐狸奶奶的伤势,洮箐才悄然离开。
“怎么样?”
守在塔外的胡叶子和蒋泽昀异口同声地问道。
洮箐默然了一瞬,不再像安慰狐狸奶奶那般神情轻松,如实坦白:“不太乐观。”
“你奶奶之所以还能留下一口气,是因为有一道极强的念力为她加持。”
她对胡叶子说道:“这道念力十分顽强,没有被面具人夺走。可这道念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是它消散,你奶奶也会跟着一起消散。”
“那要怎么样才能救回这道念力?”
听到这话的胡叶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龙君,不管要怎么做,我都可以!”
洮箐说:“当务之急,是找到这念力的主人。”